“你这样正经的性子,竟然还偷偷下山过?”沐清明不可思议。
聂渊面上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那师尊以为呢?”
沐清明道,“我以为像是阿舒这般的,是守着规矩一步也不会错的。”
聂渊这回是真正笑了,不浅也不淡,凝在唇角,“那不过是师尊的以为罢了。”
自从聂渊恢复记忆后,沐清明就没见聂渊笑过,此时聂渊却突然露出笑容。像雪上的阳光,晶莹剔透,无比耀眼,带着暖阳的温暖。
他以为,聂渊是不会笑的。从来都是这样冷心冷情冷眼看待事物,可是他没有想过,聂渊为什么不会笑呢?就像他为什么会一直笑呢?他是为了维持一份虚假而美丽圣洁的皮囊,而高傲的不屑撒谎的聂渊是为什么从来不笑呢?
聂渊总算一句说到他心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以为罢了。
他自认为已经看清了这个高傲冷清的少年,却不想每次靠近这少年一分,新的谜团就会萦绕着他,没有止尽。
“掳走医仙的是雕题国的鲛人,而这雕题国,就在那……”聂渊伸手遥指,而众人除了茫茫碧波就再也看不到什么。
“夫人,这雕题国在哪呀!”金火少年心性,最是欢快不过,挤到码头前面极目远眺,也看不得分毫。他声音极脆,这一声夫人传的极远,惊得四周的人目光来回在聂渊和沐清明身上打转。
这个年纪小些的身量不足,怕是个姑娘,出来女扮男装的吧!可是一看到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少年俊逸无双,冷飕飕地好似一块冰,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那他身边的男子,简直比女子还好看,就像是仙山上的仙人,只是这身量太大,也不像个女子啊!
于是四周诡异地寂静下来,看看这两个俊美的男子是谁先应话。金火自知失言,吐着舌头站在一边不敢再说话。金木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手。
聂渊淡然道,“每隔月晦之时,雕题国自然会出现。”
看热闹的人知道了答案不免唏嘘几句,那个高的长得那样子好看竟不是一个姑娘,这少年虽然好看,但也不像一个女子啊!
一旁好事的路人听到他们在说雕题国,好心地接口,“这位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可不是每隔月月末和月初,那仙山才出来呢!运气好的还能看见仙人,听仙子唱歌呢!”
“真的!那仙子好看吗?”金火忘了教训,急忙问道。
“好看,怎么不好看。”路人乐呵呵道,“都说是仙子了!几位公子夫人是也想看看这仙子吗?可不巧,月初才过去。”
沐清明揽住聂渊,不意外地察觉到少年身子一僵,心中长叹一句,将聂渊搂地更紧,“也不见得吧,等到阴雨无月时,自然也会看见这雕题国吧!”
“可不行!”那路人听了只把手摇,“碰上了阴雨天,这好事要变成坏事,仙子也要变成恶鬼吃人的!下雨天仙子就会变成恶鬼,坐在仙山上唱歌诱人过去,一旦人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被恶鬼吃掉了!”
“竟然还有此事?”沐清明大感好奇,看着聂渊。
聂渊摇头,“鲛人是不吃人的。”
“哎,夫人,你莫不信,最近好多渔民在下雨天都没了踪迹,前些日子一艘渔船就在下雨天的时候回程遇到了恶鬼,那恶鬼唱歌诱他们过去。好在掌舵的把地稳,死命逃回来!可真是吓死个人!”
聂渊面无表情,沐清明微微笑道,“如此,多谢老丈言明了。”等到那路人走了,才道,“阿舒可有不同的看法。”
“此时不过妄论,两天后就有雨水,那时上了雕题国,就一切清楚。”
真是不可爱的性子,沐清明挑挑眉,看着万里无云的骄阳当空,“阿舒就这么确定?”
聂渊点点头,他算数虽然不精,但是段晨昏雨水还是很准的。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果然第三日天就像聂渊所说的那样,很快地阴沉下来,很快就漆黑起来。这样的天气没有船干送他们出海的,沐清明在南海之处也有自己势力的分布,他让阁里的人送来一条虽然不长但格外豪华的大船。
沐清明此刻处理阁中事物并不避讳聂渊,有几次刻意让聂渊看到。可聂渊看到是看到了,还是当没事人一样,连问都不问一句。
这种什么都不管不问的态度深深刺激到了沐清明,连脸上的笑都浅了几分。所以上船的时候都自己撩袍子上船,没让聂渊扶他。
聂渊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扶空的双手,心中纳闷脸上却不显分毫。
上船之后,沐清明自顾自地慢悠悠喝茶,眼皮子都没给聂渊一个。聂渊虽然心里纳闷,但是也不是先开口的主,就站在沐清明身边看他喝茶。气氛陡然诡异起来,安静地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金木和金火目目相觑,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沐清明一杯喝完,要再续一杯时聂渊总算开了窍,上前给沐清明倒水。
沐清明喝茶极讲究茶道的,喝得是一个意境。可聂渊这个出身仙宗的大弟子从来不好喝茶,只愿饮酒的。他瞧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犹豫了一会儿,捞起一个长得最大的茶壶给生闷气的沐清明续水。
金木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聂渊把水倒了进去,透明的水柱直指杯心,好大的声音。
聂渊还没察觉到不对,直接把这杯子递给沐清明,只剩一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沐清明。
沐清明看他一眼,嘴上虽然带着笑,可话实在讥讽,“阿舒是仙门出身之人,连为夫烫杯用的滚水和茶水也分不清吗”
聂渊道,“我是个粗人,向来不会饮茶。”
沐清明看着茶杯里的水微微一笑,“出去。”金火和金木识相地出去,顺便把门给关紧了。沐先生一把攥住聂渊的手,“阿舒,你总是这么愚弄我,好玩么?”
“我并没有……”聂渊话没说完,就被沐清明堵住了话头,“你怎么会分不清茶具呢,你这样子做事故意看我会不会把这水喝下去吗?”
“不……”怎么想得这样多,只是想逗他笑一笑。聂渊手腕一阵疼痛,他皱眉不语,这人醒来力气竟这样的大,连他都挣脱不了。这其中不乏是因为他受重伤内力折损几乎没有的原因,但就算他如何孱弱,沐清明不该能制住他。这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强了这么多。
“阿舒,怎么不说话了?我听着呢?”有什么难道就不能说出来么,他是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夫么,这样闷沉的性子。沐清明感到一阵烦躁,气力不由加大了几分。
聂渊看着桌上的茶杯,不知该如何说,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怎么说都是错,还不如不说,于是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涵养甚好的沐公子气得眼中窜出小火苗,这样油盐不进的性子,实在可气!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里面烫杯的水还留有余温,接着一饮而尽。果不其然看到了聂渊震惊的目光,“可遂了你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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