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聂渊使个巧劲挣开沐清明,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沐清明,“漱口吧。”
“阿舒不觉得迟了么?”沐清明瞧着聂渊冰冷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慌乱,心里舒坦了不少,伸手接过那盏茶水,饮了半盏。
聂渊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去拿茶碗递给沐清明,却不成想到一股大力制住了他的肩膀,被人强行掰过身子,那张俊雅的面容在眼前放到,混合着淡淡梅香的清冽茶水被渡到他口里。一种强烈的恶心感从心里升起,他身子陡然绷直,手中掌风差一点就要劈出去,好歹被他忍住了。
沐清明心中明白聂渊因为那次对此类事情就心生恶意,可是他却容不得聂渊这样退缩下去,不免使出一点小手段激他一激。但还是舍不得逼聂渊太过,便放了手。
聂渊使个巧劲挣脱,背对着沐清明拂袖道,“师尊,初次出海的人总是有几分不适的。师尊歇着吧。我出去看看方向。”
沐清明本来心中还有些因为强迫聂渊而愧疚,现在看到聂渊这幅冰冷冷的样子,好不容易压抑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他挑眉道,“阿舒怎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出海?”
聂渊凝神看着窗外浮浮沉沉的机智化为黑点的船,过了会才回答,“是我妄论了。”说完张着嘴竟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又默默地闭上嘴。心中是想着和沐清明好好处的,可是他却无法正常地和这个人交流。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出去看看”便快步离开。
沐清明一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彻底阴沉下来,如同窗外墨一般疯狂翻涌的海水,他死死盯住少年的背影,恨不得生吞活剥。
照理说,这样子深沉的执念,不加掩饰的欲望射向聂渊后背时,以聂渊之能,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平常人一点细微的异样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可是这次,他对沐清明的恶意毫无所觉。
在聂渊救回沐清明的那一天起,聂渊原本的功力都为了给沐清明续命而挥霍殆尽,又因为根基受损,道心不定,此时的聂渊力量不足他全盛时的十分之一。而且他的力量在一天一天消散,连平常的五识也退步地比普通人还不如。
沐清明心细如发,本该在这一刻就有所察觉,可惜他此刻被怒火所蒙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他反应过来时,心境也不是此生的沐清明了。
☆、104.雕题
天空低沉地就像是要人的脸上压下来,聂渊的发丝和衣服被狂风吹得“噼里啪啦”乱响,他感到铺面而来都是海水的腥气,浪花最大的时候直接打到他脸上身上,可他的衣服没有丝毫湿润的迹象。
沐清明曾经派金火来叫他下去,他只是摇头站着,气得沐清明就真的扔着聂渊不管。聂渊突然瞳孔一缩,那是一只白色的鸟儿,在暴风雨即将前来的大海上急速地掠过海面,十分轻巧迅猛地他飞来。
聂渊伸手托住,白色的鸟儿在他手掌中“扑哧”了两下翅膀竟然口吐人言,“祭司大人知道有贵客来,特意来迎,请贵客稍等片刻。”
聂渊知道雕题国这是不欢迎如此多的凡人登上他们的国土,于是点头,“我一人前去即可。”
那鸟儿歪歪头,静默了片刻又道,“贵客同行之人中有我族族人,还请携他一同到来。”
聂渊脑子里闪现那让他双眼刺痛的一幕,不露声色地握紧了手掌,最后还是抿嘴道,“我的一位朋友尚在祭司处做客,现在祭司又要我的另一位好友同行。祭司,莫不是以为我聂洛舒好欺负不成!”
“不敢,聂少侠前来老朽不甚欣喜,实在是……”
“祭司不必多言,在下心意已决,我这船上并没有你的族人。”聂渊眼中跳过一段诡异的火焰,被他极快地撤去,可通过这海鸟的视线来观察聂渊的大祭司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咯噔”一下。
这聂洛舒他是知道的,想当年南海发生海怪,雕题国遇难,即将灭国。走投无路之下给东海的归元宗发去求救信息。来的便是归元宗无情峰峰主姬扶和他的大弟子聂洛舒。
想当年聂洛舒不过稚子,却可以横挑令他们族人闻风丧胆的水怪数十头。现在不知成长成什么样子,贸然惹怒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前些日子接到聂洛舒来信时就觉得大事不好,如今更证实了老祭司的推断,明明船上有他族人的气息,却藏在船上不让他们相见,还想要他们不久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圣子,这聂洛舒实在欺人太甚。
即使心里在气不过,老祭司还是满面堆笑,企图诱惑聂洛舒主动把人带过去。可惜被高岭之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聂少侠,这……”
“祭司莫不是不信在下的话?”聂渊微微侧头,失去眼睛的瞳孔中又窜出了诡异的火焰,吓得雪白的海鸟一阵颤抖。
聂渊没有等祭司的回复,就挥手打掉了海鸟,海鸟惊慌不已,眼看就要跌落海水之中,却一个灵巧地鹞子翻身重新飞了起来。
“和师……清明说,让他回去。”聂渊随后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没等侍卫说话,就踏入了黑浪翻滚的大海之中,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白衣眨眼消失在水天一色之中。
“这……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他愣在原地,被巨大的打击惊地半天没有回过神,过了许久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去找阁主。
沐清明听到之后一言不发,长期的静默让侍卫背后有发凉。他咽了咽口水,什么时候见到入天上仙人一般和煦温暖的阁主露出这样阴沉沉的表情,不笑的阁主着实可怕。
过了许久,才听到男子清越的声音,“如此,便如夫人所言,回航。”
侍卫重重地松了口气,迅速地退下。
沐清明摩挲着腰间的挂坠,墨玉温暖,莲花冰凉,两种极端的感受就像是聂渊给他带来的感觉,无比冰冷,连心都被严寒冻结了的人。但是却如此温暖,温暖到他不舍得放手。
可惜事情总是与人们所希望的相反方向发展,当沐清明第一次听侍卫来回报方向不明时,他就明白了,有人不想让他离开呢?或许,不是人。
鲛人的歌声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曼妙动听,一丝一缕地拨动人心底的最深处的弦。金木和金火不过一时半刻,已经神思恍惚。只有沐清明一个人没有陷入这歌声中,桃花眼里黑白分明,嘴角含笑看着来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长一丈有余,肌肉高高隆起,将横披在肩膀上衣服撑得紧绷绷的。他面色青灰,顶着一头海藻一样墨绿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珠在沐清明的身上转了转,接着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对着身边的女子低声咕哝了一句。
那女子生得比这男子娇小许多,但是可比世间一般女子高多了,仔细看来,竟然和沐清明差不多身高。她有一头长而卷曲的金发,散落在肩头。单薄的衣服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像是浪花一般雪白的颜色。此时她的目光落在沐清明身上,绝美的脸庞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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