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看到大祭司震惊的面孔,聂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剩下的几个祭司也如法炮制地烧死了,连原先被沐清明斩首的祭司都没放过,烧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空中只剩下六颗纯白无暇的鲛珠滴溜溜地转着。聂渊一招手,收回来,看了一回甚是不解,“我原以为他们的鲛珠该是黑的,没想到……”
沐清明笑了笑,揽住少年的肩,“阿舒,下手这般快,可是怕我灭了鲛人一族?”
聂渊难得聪明了回,看出沐清明眼底的杀气。他转着六颗鲛珠,“都说鲛人善织幻,我用着六颗鲛珠在雕题国周围布下幻阵,没百十年,他们是出不来的。”就算有鲛人的血统,阻了自己修行的沐清明福寿已经折损地差不多了。
沐清明握住聂渊的手,“我不灭族了不成,你如今受了这样重的伤,不要忙了。”
聂渊终究还是布了这六大幻阵,布完了才想起来需要一样东西压阵,最好的东西,莫过是沐清明手中的鲛珠,可聂渊怎么会去向沐清明要这个生母唯一留下的东西。他想了想,把手腕上的碧空褪了下来。
这碧空是他还在山上时亲自设计打造的,不过两指来宽的碧色铁镯,里面却有机括,搁置了百丈长的天蚕丝。通体漆黑,杀人无形。
这碧空他的三十六天罡人手一个,只不过与他的略有不同,中间不但有天蚕丝,还有飞爪。到了天暗星这一步,言修这个暗杀的天才,又在碧空了装了些许奇怪的针,药粉,都是些小巧又见血封喉的好东西。
这碧空跟了他六七年,好歹有他的气息。用来压阵虽然勉强一些,但是百余年不成问题,百年之后,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却与他无关了。
天机阁的老药师反反复复地切了好几遍,也把不出聂渊的脉息,他惊讶地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少年,抬手对沐清明拱了拱手,“阁主,老朽行医数十年,从未遇到如此怪事。这少侠的脉毫无波动。”
聂渊感受到沐清明紧张疑惑的目光,心中惴惴不安,毕竟沐清明实在太聪明了。“老先生不必挂怀,我重伤只是用了秘法疗伤,你看不出也是应当的。”
沐清明看了一眼老药师,老者摸着胡子想了想,“老朽也听说过江湖之中,有些江湖人为了保命确实有些偏于常理的武功。”
聂渊颔首,“正是,只是这秘法我不方便透露,还请老先生见谅。”
老者急忙道,“不妨事。阁主,既然少侠的断肢已经接上,也用内力调理了。老朽便告辞了。”
沐清明微微点头,让金木把老药师护送回去。他矮身坐到聂渊床边,握住少年完好的右手。明明如此温暖,怎会把不到脉息?“阿舒,你可有什么瞒着我?”
聂渊心间一颤,口中却十分平稳,“没有。”
“那就好,你这样再来一次,我就无需活了。”沐清明把玩着少年的手,眼角微挑着,不是很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聂渊微怔,却道,“清明这是想替我殉情么?”
这回轮到沐清明愣住了,他没料到聂渊竟然和他调笑,青年弯眉一笑,“难不成宁愿让我当个寡妇,也不愿我陪你一起?”
聂渊微微一笑,霎时微风轻摇,暗香浮动。“那样也好。”
☆、114.战事
沐清明把玄医仙送回临越那位手里,回府后看见聂渊抱着一只雪白的鸟儿,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金色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肩头脸上,显得那张脸格外稚气。便含笑走过去俯身在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耳边轻声道,“阿舒,你的心愿就要达成了。”
沐清明本来是不同意此事的,但一想聂渊入得凡尘,一心全都系在此处。若是贸然回了,以他那个性子,面上不说,心里一定会怨恨的。
便想着就算聂渊此时身体不便,有他护着,也无大碍。便应承下来,朝皇帝讨了圣旨就急忙回来对着聂渊邀功。
他哪里知道,聂渊仙身已成,那鲛人的微末道行造成的伤口,想恢复不过半日的事情。只是一直碍于沐清明多疑,才延缓了痊愈的时间,拖着伤口不好,这无疑对聂渊又是一种折磨。
聂渊轻轻点头,摸着怀里雪白神俊的白雕,目光悠远。
果不其然,不出半刻,身穿深紫色内侍服的郑钧领着一排大红色的内侍朝他缓缓走来,郑钧微微一笑,取过身后内侍手里朱色漆盘里的明黄物件,在手中抖了抖,旋即展开一道漂亮地的弧度,“护国公聂渊接旨!”
聂渊怀里的白雕应声飞起,扑扇这洁白的羽翅一飞冲天,聂渊在沐清明的帮助下缓缓半跪,“聂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容蛮人多次骚扰我大靖边界,扰我百姓,夺我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靖泱泱大国,岂无容人之度,然北容欺人太甚。于半月前截杀我大靖与域外交流的游商。实在忍无可忍。着护国公聂渊为征北大元帅,率十万兵马与当地的守军会和,共同征北,夺回和我大靖大好河山。钦此。”
聂渊道,“臣接旨。”
郑钧见聂渊不便站起,立马前搀扶,“这可如何是好,连陛下也不知道国公爷了这般重的伤。”这别说上战场了,就是站起来也费劲啊!
聂渊坐回轮椅上,眉色浅淡,“不妨事,过几日便好。”
郑钧却不大相信,回到宫里便一五一十地和皇帝说了。楚玄烨好不容易寻回了宝贝弟弟,正卯足了劲要逗他欢喜,却听说这一番事,不由皱眉。
“我只当出身仙宗,必有些非常手段,却没料到那处如此凶险。连他收了这般重的伤。”聂渊那个人,手段如此强劲,落得个在轮椅上的下场。而玄医仙区区弱质少年,却毫发无伤的回来……
楚玄烨看着桌子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的貔貅纸镇,想起这还是那年聂渊初初做了皇储,在他生辰那日送他的。本以为是他偷溜出去在哪个小摊子上淘的,后来才知道是聂渊匆匆得知了生辰,熬了两个日夜用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刻的。原本是一对,后来有一只无意中打碎了。
“郑钧,朕要出宫看看他。”楚玄烨握住纸镇,狭长的凤眼里,光芒闪烁不定。
正值午后,初春的日头暖暖的。千条碧叶垂下,映衬着绿色的池水。那身着白衫的少年便倚铺着上好狐裘的摇椅上。手里一根长长的鱼竿伸在水里,水中涟漪不断,任那巴掌大的鱼把诱饵浮标咬得沉沉浮浮,也不见少年把他拉起。
楚玄烨心下奇怪,走过去才发现少年的脸上盖了一本书,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一段隐在滚着莲花银边交襟的衣领里的脖子。他目光暗了暗,露出一向戏谑的笑,“朕的护国公好生悠闲,这圣旨都搬下去了,却还在这垂钓。”
聂渊皱了皱眉,从脸上取下那本游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知陛下前来,有何要事。”
楚玄烨将聂渊身旁桌子上的酒壶游记全都揽在怀里,撩了袍子在桌子上坐下,眼中依旧戏谑,带着玩笑的口吻,“你救了他,我自然是来好好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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