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紧,跟着又狠狠地一痛,虽说玄烨现在相信我们的清白,谁知索额图会拿出什么样的证据?!
我已领教了皇后与索额图的手段,他们的诬陷并非能够轻易拆穿,以索额图手段之狠与赫舍里芳仪城府之深,他们拿出的证据很可能将我阿玛与常安打击至一蹶不振。
到那时,玄烨是否还能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呢?!
我蓦地从屋中冲了出去,根本顾及不得太多,也来不及等待身后的惠儿与雪绒,一个人心急如焚地跑向了乾清宫,在这样的危难时刻,我必须和他们站在一起。
未到乾清门,我已看到众多侍卫及陈广庭带领的禁军已将乾清宫不留缝隙地包围。寒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一阵挥之不去的严肃与压抑,那种氛围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疾步冲到乾清宫门口,见里面层层叠叠站了诸多的人,宫中有名分的人几乎都已到齐,我见索额图捧着一个木匣跪在乾清宫玄烨往日批复奏折的正殿门外。
我想要冲进乾清宫,却被门口站着的几位侍卫用矛拦住,其中一个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喝道,“无关之人不得靠近乾清宫!”
我站起后正不知该如何向那侍卫开口,雪绒和惠儿恰巧于此时赶到,雪绒一把推开那个侍卫,吼道,“谁敢拦她!”
侍卫颔首退到了一侧,恭敬行礼道,“拜见和硕公主殿下,参见惠嫔娘娘。”惠儿站在后面搀扶于我,我却等不得她,飞快地冲了进去。
索额图此时已捧着木匣进了正殿,殿外后宫众人层层叠叠跪了一片,殿门处只由陈广庭的禁军把守,常安部下的御林军皆被撤下,我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我穿过一层又一层跪倒的人们,直走到大殿门口,李德全躬身将我拦住,道,“主子,实在对不住,如今您不能进去…”
李德全话音刚落,大殿中忽然传出皇后冰冷的声音,问道,“李德全,是什么人来了?”
李德全转头面向殿内,极为恭敬地回话,道,“皇后娘娘,是…”他回头看了看我,复又转头颔首,低声道,“回娘娘,是完颜氏来了。”
我只听殿内的皇后极为淡漠地轻哼了一声,语气几乎毫无变化,只道,“放她进来,本宫要让她亲眼看看,她阿玛和弟弟是如何报答皇上一片信任的。”
我推开李德全的羁绊,大步跨入乾清宫,走入内殿中,见我阿玛已跪倒在地,御座之上除却玄烨与皇后,还有太后及太皇太后,嫔位之上的后宫中人也侍立在侧。
常安站在阿玛身侧,并未下跪,我正疑惑间,只听皇后一声冷厉的呼唤,道,“完颜霏,本宫既然让你进来了,你就放老实些,除夕之夜众人因你扫兴而归,今日是年初一,本宫可不想看着你再生事端。”
我心底弥漫起一阵憎恶,她所设计的阴谋,将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是她亲手毁了本该平安祥和的除夕之夜,如今却将罪名强加在我身上。
只是我如今不得不对她卑躬屈膝,我强压下心底的憎恨,静静听着她的挑衅。
常安转头忽然望向我,朝我吼道,“长姐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他们再往你身上多加几桩罪名吗!”
我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常安年轻气盛,面对这样陷害,很容易使他失去理智,他只会一味地反抗,只是他越这样,就会越脆弱,越容易被人击垮。
我最为担忧常安,见到他受苦的模样,我也会心疼,眼底泛起一阵泪意,我极力忍住,对他道,“常安你不要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在你与阿玛身边…”
“够了!朕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姐弟情深,家人团圆的!”玄烨的一声大喝令我心头一颤,我曾在心中无数次祈求过,祈求他不会相信索额图的谗言。
“索额图,你不是说有证据要呈给朕看么?究竟是什么?!”玄烨朗声问道,索额图闻声立即捧起那只木匣,交到李德全手里,跪拜道,“启禀圣上,此乃完颜明若及完颜常安二人与天地会勾结之证据,请皇上过目!”
☆、危难之极风云变(二)
我一动不动地望着李德全捧着那只木匣,望着他转身向玄烨走去,玄烨目光凛冽地扫视过跪在一起的索额图及阿玛,李德全打开木匣的盖子,玄烨便揽手从中取出一沓信件。
我的心随着他们二人的每一个动作而越揪越紧,我不知道索额图会拿出什么样的证据,他已让我在一夜之间沦为北三所的女官,我不再希望看到我的家人受到任何伤害。
玄烨拆开木匣中的信件,目光一行行扫过信笺,他的眉亦愈蹙愈紧,我不自觉间已将双拳紧握,指尖深深嵌在皮肤上,却察觉不到疼痛。
玄烨忽然用力将那封信拍在面前的御案上,恶狠狠地面前御案上的奏折一把挥下,对阿玛吼道,“完颜明若!你可能为朕解释解释这其中关系么?!”
阿玛惊恐地抬起头来,我站在远处,能够看到他苍老的面孔上尽是汗珠,我心痛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阿玛的模样,只怕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
“李德全,完颜明若既然不肯自己看,你就去念给他听!”玄烨怒喝道,李德全躬身去拾起了御案上的信笺,高声念道:
“致吾同窗旧友
完颜明若兄敬启,
多年未见,不知吾兄向来可好?遥想当年,你我同窗苦读十年寒书,有幸互结为知己,实属吾之幸矣。
近来听闻兄台加官进爵,官运昌盛,吾未向兄台恳求何事,今日所求,望兄务必帮忙,救弟于危急之中。
吾今求一府邸于京城,作为栖身之所,吾天地会中同行至京城者共四十有三人,望王兄择一宽敞府邸为吾与弟兄作栖身之所。
另,望兄与兄家中二少爷完颜常安为吾在京城中掩护,吾必当感激不尽!
吾等所谋大事事关祖宗基业,光复大明旧业,倾覆当今昏君儿皇帝,事成之后,弟必定不会忘记兄今日相助之恩!
弟穆萧峰敬书。”
李德全念完,我已怔忡在原地,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丝毫,而阿玛竟丝毫没有反驳,难道他们所说竟是真的…?
“还有这封!”玄烨又扔下一封信件来,李德全捡起地上的信笺,继续念道,
“致吾弟穆萧峰
贤弟亲启,
遵弟所托,京城中的府邸已为弟寻好。
府邸位于京城南城,府邸前后共三进院落,府邸前身乃是官宦人家的旧宅,吾买下为弟做栖身之所。
吾心中深知弟所谋,实为大事,当今朝廷权臣之间明争暗斗,而皇帝历练不足,实为一儿皇帝,令人不齿矣。
弟所说光复大明之基业实为明智之选,为兄必当尽全力为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弟不必担心,如今吾长女为当朝贵妃,幼子为儿皇帝身边御林军统帅,吾为当朝一品,皆可为弟所用,着实不必言谢。
吾等时刻待动,将儿皇帝置于死地,取而代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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