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院子里,第一次热闹起来了,陈王派的使臣站在门前有些不耐烦。
院内树下,夏霖与云姑的身影隐在树荫里,有些晦暗不明。
他看着云姑,有敬佩,有爱戴,这个照顾他快十年的人,从单纯的豆蔻之年的小姑娘变成现在的未嫁的半老娘子,她本来可以舍弃自己,去过她想过的日子,嫁个人,生个孩子,总比守着他这个质子好。可是她仍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现在他要走了,她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想到她以后可能是孤苦终生,身边没有人照顾她,他的心就非常难过。在这里,他唯一舍不下的就是她了。
“姑姑,你在陈国也是孤独一人,不如随我去夏国,夏霖必然奉你若亲母。”
云姑笑着摇头,说道:“我本就是陈国人,哪有千里迢迢去夏国享福的道理?”
“可是······”
“公子不必再说了,我不会离开陈国的。”
对于云姑的坚持,夏霖无法说服她,只好道一句“保重!”
在转身之际,云姑突然说道:“公子,回家的路,路途遥远,危机重重,公子一定要当心呀!”
夏霖回头再看一眼云姑,终是强抑制住悲伤,转身离去。
夏霖被使臣不耐地催促着赶紧走,终于他的身影隐没在跟随的侍从中。云姑站在门边,仿佛是送别将要离去的儿子一般,眼神急切,万般不舍,终于在那群人消失在巷子拐角处而渐渐平息。
一滴泪悄然滑落脸庞,眼睛还看着那拐角处。
“公子,奴婢祝您平安回家!”
赵伸急急地进入广云殿,陈钰放下竹简,问道:“怎么了?”
“云姑自杀了!”
仿若是早就料想到一样,陈钰并没有惊讶。
“殿下知道?”
“不难猜出。”
“这可怎么办?夏霖离去前万般嘱托,让您好好照顾云姑,如果让他知道云姑在他离开后就自杀了,他会怎么想殿下您呀?”
“夏霖何尝不明白云姑这么做的意义,他恐怕走之前就想到云姑会这么做了。”
赵伸不解的看着陈钰。
“云姑知道夏霖这次回去不会再回来了,若是大王拿她威胁夏霖,夏霖便受制于人。”
赵伸顿时明白了,后又惊恐地看着陈钰,陈钰知道这些关联,而他是坚决不会让夏霖去而复返的,那么他······
陈钰的眼睛盯着竹简,出声道:“有什么就说!”
赵伸艰难开口,问道:“那,如果云姑没有自杀,殿下你会不会······”
陈钰投以一个冰冷的眼神,顿时冰冻住了赵伸的好奇心。
他是找死才会问这样找死的问题。
在夏霖与使者一行人出发的同时,期海率领的商队也在陈国到夏国的路上行进,两队人马基本保持同样的速度,不远不近,却能相互观望。
十天后在符国境内传出陈国去夏国的使者队伍消失在巴山境内的消息,震惊朝野。陈王震怒,派使者去符国要人,符国的国王却连王城的门都不让使者进,陈符两国同时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一场大的战争即将爆发。
而使臣被杀的同时,夏霖已经跟着期海的商队出了巴山境内,直往夏国而去。
看着从符国回来的使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在符国遭到的轻慢,陈王的脑袋一阵阵的闷疼。他此刻最关心的是夏霖的安危,可是夏霖一点消息也没有。符国已经断绝与陈国来往,要派人去打探消息,根本就进不去符国,这时群臣的斗志已经被激发出来,大部分人都叫嚣着开打,朝堂上一时形势激烈。
“禀父王,我陈国使臣路过符国领地,应该是受到符国保护的,可是却在符国境内无故失踪,大王派使臣前去,他符国不但不迎接,反而拒之门外,分明是心虚不敢相迎,先是欺瞒我陈国,对我陈国使者痛下杀手,然后轻视我陈国国威。这有辱国体,陈人莫敢不怒,不争。”
陈王看了看陈钰,又看着满朝大臣都在左顾右盼,神情激动。
☆、辞婚
晏灼长久被梦困扰,神色越发抑郁,当听到夏国质子归国时,心里才算好过一些,夏霖回家了,心里应该很高兴吧?那眉间的阴郁肯定也能消去大半,晏灼真心为夏霖高兴了好几天。可当听说夏霖失踪,她的心又悬在了半空中,日日祈祷他能平安脱困,早日回家。
这时宫人来禀报,霍响求见。晏灼着实一惊。想起那个梦,晏灼心中愧疚,不想见他,不敢见他,可是不见,会不会引起怀疑?
霍响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谦卑有礼。
“霍将军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边境不定,大王让臣立刻回去。”
晏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挽起一抹笑意,说道:“那将军一路小心!”
霍响低着头,俊逸的面庞上显出犹疑之色,“这次回去,恐怕是有大战发生,战场上生死不定,而公主千金之躯,臣不敢让公主等候,所以,臣打算······取消婚约。”
晏灼久久不能回神,当她听到这句话时,第一反应竟是放松了口气。是呀,这确实是个好借口,好时机。虽然取消婚约,陈钰可能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但是她至少不用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了。
“如果公主同意,臣这就去跟大王说。”
晏灼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霍响,她对眼前这个人毫无感情可言,甚至以前想要利用和他的婚约来逃避陈钰,不管他是不是真心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而要取消婚约,她晏灼都是欠了他的。
晏灼躬身行礼,说道:“晏灼欠了将军,无以为报,只能赠将军吉言,请将军保重!”
霍响也连忙起身拜谢!
晏灼知道他走出这个门,两人便毫无交集了,心里不知是沉重还是轻松,她拿出一个装有草药的药囊送给霍响,这和当年送给父亲的一样,绣着一棵兰草。
“将军要上战场,无论是刀剑还是瘟疫毒烟,都能致命,晏灼不能为将军挡刀剑之伤,但是那些毒烟瘟疫的伤害,晏灼还是可以帮到将军的,这里面是晏灼配制的草药,可以解普通的瘟疫瘴气之毒,将军随身携带,即便身处险境,也能全身而退。”
霍响接过,拜道:“多谢公主!”
又行一礼,拜道:“臣告退!”
陈王听了霍响的肺腑之言后,沉默半晌,终于答应。
“婚期将近,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是你与晏灼无缘。”
十里长亭,霍响与陈钰相对而坐,皆是英俊风流人物,吸引不少过路的人们。只是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冷眉霜目,颇有点不协调。
陈钰本来倒酒的,眼睛一下子撇到了霍响腰间的香囊,眉目一沉,有什么破冰而出。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听说你请求大王取消你和襄都公主的婚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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