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响淡淡地嗯了一声。不自禁地看向了陈钰,但见他神色依旧,丝毫没有表露情绪。他出身高贵,庄重自持,遇事总能冷静而妥善地处理好,当年的郗相国总是夸赞他稳重,可堪大任。但是那天他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陈钰,他会笑,会亲近人,甚至为了惹怒一个人而说些市井痞话。
原来他也是有在乎的事情,在乎的人,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是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是陈王亲自赐婚,再难回转的事情。起初他很想问他,他和晏灼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没有,他不想因为一个本就不爱的女人而伤了两人之间的兄弟情。
所以他在临走前,请求陈王取消婚约。
“你就不问问,我和晏灼是什么关系?”陈钰突然出口,让霍响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陈钰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已把你当成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陈钰望着原野,目光空远,嘴角难得的含着一丝尚算温柔的笑,说道:“我从小就被外祖灌输着以战止战,谋求天下太平的志向,觉得我的一生都只会为此而奋斗,直到遇见她。以前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做天下的王,后来,我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她。”
霍响已经不能用惊讶的表情来表达此刻的心了,他从来没想过陈钰有一天会陷入这些痴痴缠缠的情爱,可是在看到他刚才提及晏灼时熠熠的神态,让他有一种陈钰也是有血有肉的平凡人的错觉,那种神态是以往陈钰从来没有过的,鲜明的,动人的,充满生命力的,与以往深沉得像是毫无生气的雕像是不一样的。
霍响默然。
“即便是她将要成为我的妻子,你还是不愿放过她?”
“想过放弃,但是一见到她,只会更想拥有她。”
霍响又默然。
他从小就伴在他身边,长在深宫,后来又一身扑在战场上,于情爱之事根本就没有体会过,只觉得陈钰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从前。他不禁在心中疑惑,难道情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现在,她已经不属于任何人了,陈钰很感激你!”
“可是,大王说,如果我还能回来,这婚约还有效。”
陈钰风轻云淡地笑着,说道:“以后是以后,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故?”
终于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两人举杯共饮。
陈钰看着他腰间的药囊,问道:“这是她送你的吧?”
霍响扯了下来,放于掌心,微风拂过,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她说对我有亏欠,无以为报,就送了这个药囊,说是可以抵御瘴气。”看到陈钰神色渐露冰芒,霍响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他将药囊递与陈钰道:“如果介意,就拿回去。”
陈钰当真接过,托在掌心仔细地看着,又反复摩挲着,终是还给了霍响。
霍响诧异接过,却听他道:“战场上凶险万分,这是她送你保你性命的,你还是好好收着。”
霍响又挂在腰间。
陈钰又举杯,说道:“这第二杯酒,就祝你万事珍重!”
霍响难得的开个玩笑,说道:“你不怕我安全回来,然后娶了她?”
陈钰正要喝酒的动作一顿,斜睨他一眼,“我既要你安全回来,也不会让你娶了她。”
当第三杯酒饮下,旷远上的日光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犹如奔龙出海,金光万丈。
☆、起疑
夏国的国都西凉城西接荒漠,北临草原,虽然几百里都是沙,但是城内极为繁华,多贸易商人,客栈店铺,这里是连接中原与远处不明的部落国家的重要桥梁,是两地物品的集散地,许多中原的商人带着麻布葛衣,玉石金器来这里换稀罕的玻璃,玛瑙,象牙等。可以说整个夏国就是一个东方与西方的路途上的一个大客栈。
城内是穹顶式建筑,青砖铺地,来往商人有不同肤色种族,但大多是中原的人。
在城门口与期海告别,可是夏霖不敢进去,他对这里太陌生了,对眼前的建筑完全没有记忆。他抚摸着城墙,白色的粉泥被太阳晒得发烫,直烫进他的心里。
在他神情古怪地站在城墙下时,守城的士兵就注意到他了。士兵持刀走了过去,问道:“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夏霖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我叫夏霖。”
那人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盯着他全身打量,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名字的不同。
他刀尖指着夏霖,威胁道:“你快走,再不走我就把你当成奸细抓起来。”
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递给那士兵一个夏币,赔笑道:“这是我家公子,年少不懂事,请多多包涵!”
夏霖皱眉看着这个陌生人,被他拉到一边了。
夏霖有礼地问道:“这位先生,您和夏霖认识吗?”
那人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怀里一物拿给他看。是一块铜牌,上面写着郗字。夏霖微微诧异地看着那人。
那人低声说道:“我叫陶朱安,是奉四殿下的命令,来帮助您的。”
一日后,夏国五王子殿下夏霖回国的消息在西凉城传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霖的回归,夏王的病情突然好转了,夏国王宫雨过天晴,自是一派热烈庆贺。而夏霖回国的消息也在一个月后传到了陈国。
陈王不高兴也不愤怒,夏国本来就是不轻不重的存在,就算夏霖死了,他也不怕夏国会来找他算账,况且,为了这个夏霖,他损失了一队使者,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符国的目标是夏霖,为什么抓住了使臣而逃了夏霖呢?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这是一出早就算计好了的戏,先让自己放夏霖离开,再利用符国的手除去使臣这个监视,这样夏霖就可以永远不再回来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呢?居然把自己也算计到里面去了,陈王想想就觉得心里发寒,肯定是跟朝臣脱不了干系的。可是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从符国把人救走,究竟是谁呢?
凤仪殿内,王后端坐在高座上看着面前跪着的人,那人身着陈服,但是长相粗犷,一看就不是陈国人,此刻他正趴伏在地上,由于害怕而身体抖动不已。
王后轻轻一笑,露出一个绝代风华的笑容,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人连声回是,头却是沉沉地叩到了地上。
王后道:“你一个外人不便多留宫中,我就不与你废话了。”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去昭阳殿干什么。”
那人闻言不住地叩头告饶。
王后道:“放心吧,我既然秘密地请你来,当然不会责罚于你。”
那人闻言,方才停住了叩头,抬头不解地看着王后。
陈王闲来无事,想到许久没看到王后了,于是带着几个侍从散着步子往凤仪殿而来。进到凤仪殿,却见宫人们都候在外面,连贴身的侍婢也靠着门边站着,陈王心存疑惑,走了过去。那些宫人见大王来了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伏地。陈王心里更加疑惑,他许久未来,宫人见了虽然惊慌,但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呀?就像是正在偷东西的贼被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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