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哥哥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我就站在他的旁边,可是我却感觉离他非常遥远,遥远得仿佛他是天上的明月,我是地上的虫蚁。
楚蓝湛……
是啊,算计不了羌青就改一个人算计,至少楚蓝湛看起来没有羌青清寡无情,他至少看起来还像一个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哥哥一直等到蓝从安回来才回去休息,严格来说,他是在门口一直等她,在驸马府的门前,一直等她回来。
蓝从安回来的时候夜已深,露重夜寒,哥哥站在门口,发丝上都沾染了露水。
蓝从安很是心疼:“夫君这是做什么?我去皇宫又不是不回来!”
哥哥自然而然的伸手,把蓝从安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揉搓着,我想他的手肯定比蓝从安的手还要凉。
可是就算这一双凉凉的手,对蓝从安来说却是无比的炙热,一见钟情的想念,哪里抵得过两厢情愿地美妙。
自己所爱的人刚好爱自己,谁不欢喜?谁不高兴?
“等你回来比较心安,走吧,赶紧回屋,别冻着!”
哥哥说着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一起回了屋,我在黑暗之中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就是那见不得人的黑暗恶鬼一样。
观察着别人,伺机而动……
我越来越浅眠,大抵是别人口中所说,因为想的事情多了,脑子里便纷纷扰扰,就影响睡眠了。
天不亮,蓝从安又重新进宫,哥哥一直把她送到门口,欲要和她一起进宫,蓝从安不愿,还特地叮嘱我,帮我好好照顾哥哥。
楚蓝湛在门口接她,目光扫视着我,似再告诉我蓝从安以及和宫中那两位翻脸了,蓝从安进宫只是为了安抚那两位。
蓝从安临行之前,紧紧的握着哥哥的手:“夫君,好好拿着我的令牌,要牢牢的抓在手上,我已经调动了禁卫军,守着夫君,夫君莫怕,你我夫妻一体,谁也不能拆散你我!”
此话一出,感觉空气中流淌着一抹肃杀。
哥哥拍了拍她的手,紧了紧她的披风:“自然没有人能拆散你我,若是你今晚回不来,明日就会去寻你,我们不会分开!”
蓝从安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哥哥掏出她给他的令牌,目光凝了起来:“九儿,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等今天晚上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你拿着令牌,去安排好那八千人。晚上,蓝从安不回来的话,我们连夜进宫!”
我从他手上接过令牌,“我知道了哥哥,我现在就去办!”
没有让哥哥说,直接去了楚蓝湛府上,找了羌青让他和我一起去安排那八千人。
八千人我直接把他安排到城外,散落,最后集结的时候,或者遇到别的事情,不会被一网打尽。
羌青手中的折扇,换了一把,看着我忙前忙后,直接对我道:“其实你忙是没有用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在他人这个地界上,无论你怎么隐藏,他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心中有些急躁,说出来的话,有些冲:“那不隐藏?直接叫板?也不够资格啊?”
羌青黑如点漆的眸子,点了点头:“直接叫板倒不失一个好主意,毕竟蓝从安心是向着你们的,她的父王和母后只有她一个女儿,就算撕破脸皮,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只要她一心维护着你们,你们就是稳操胜算的!”
“光明正大?”我拧起了眉头:“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让我们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有何不可呢!”羌青眼中的冷光闪烁:“反正蓝从安对你们来说,只是利用的关系,既然利用了何不利用得更彻底一些?”
“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很多女子想得到的,蓝从安她也不例外,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当这一切都被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所毁掉的时候,你说她的恨意会多大?”
“一定要学会利用把一个人的恨意最大利益化,这样才不会浪费自己所谋略的一切。当然……挑拨离间是个技术活,挑好了,为你所用,挑不好,你就是罪大恶极!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不要把你的局限性,局在一个小格子里,你要放眼天下,要与天下大局为重!”
“以天下大局为重了,你会发现所有能舍弃的东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真正的不择手段!”
他又生动的给我上了一课,他又在我的心上狠狠的割了一刀,我本来血淋淋的心,痛了一下,然后慢慢愈合,变成无坚不摧。
我把这个八千人正如他口中所说,直接围绕着驸马府而定,等到我回府的时候,越箫公子的箫声已完,哥哥问他的问题也问完了。
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是什么,我无从得知,哥哥瞧了瞧天色,今天没有月光,天空一片黑压压的。
哥哥见我回来,直接径自过来:“进皇宫,去接从安回府!”
羌青折扇轻摇,嘴角浅笑:“药效还没到呢,八殿下去的有些早,药效到了,捉奸在床,岂不是更美妙一些?”
药效还没到……
捉奸在床……
这是什么意思?下药了,谁给谁下药?
哥哥闻言当真回房坐下,并让我去倒了两杯茶过来,我端茶进去的时候,他和羌青相聊甚欢……
两个人像狐狸一样,心照不宣的算计着,心照不宣的对着蛮荒十六国大小事宜夸夸其谈。
一盏茶的功夫,羌青瞧了瞧天色,外面漆黑一片的根本就看不到光亮。
瞧完天色之后,羌青机不可察地朝哥哥点了点头,哥哥站起身来,“九儿,进皇宫了!”
我突然间有些害怕,害怕进宫见到蓝从安不堪的一面……
不堪的一面,还是哥哥亲手给的蓝从安的…
自由……肆无忌惮。
他对我说过他喜欢上了蓝从安,现在他要亲手毁了她。他神色无波的神情看不到任何名叫痛心的颜色,似这一切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做帝王者,必须要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没有帝王的高位是没有血腥洗礼过的。
这话是谁对我说的?
“九儿!”哥哥走了好多步,回头望我,又唤了我一声:“怎么不走了?”
我如梦惊醒,急忙上前来到哥哥的面前,哥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安抚我道:“一切有哥哥在,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我是相信哥哥的,在这天底下,我最相信哥哥了!”
哥哥把手一收,抬脚而走:“跟上!”
脚下的步子有千斤重,羌青从我身后过来,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说过,这天底下到处都是好戏,想在戏里还是在戏外,完全取决于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离开,一起往皇宫里去。
夜很黑,很凉,衣裳单薄,抵不住寒凉,宫灯悬挂的皇宫想着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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