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畜生!
钟馗兄前后检查了一番,拎出了那只包裹道:“王爷,只有这包裹,姑娘难道是为避追捕,弃车而逃了?”
季云疏瞧了眼那包裹内半个横出来的画卷,道:“大黑和这包裹,她绝不可能丢下,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国师呢?”
立时有两个小兵从人群堆里,拎出绑成了一坨的道爷来。
季云疏冷眼瞧着,强忍着想一剑挑了他的冲动。长明奔逃,这贼道自送上门,却说了反向的,害他奔走这般久皆是徒劳。若非那贼道半途算出了惊变,他恐怕要一股脑向南奔出了城都不晓得她在城西遭了劫。
道爷面色苦哈,嘴中哼道:“哎,轻点儿,老道骨头酥,经不起磕碰。”
季云疏面无表情瞧着他:“别再骗我,她此时在何方?”
道爷面上更难:“王爷,没敢骗您,老道果真不知了。但长明半仙福泽深厚,命盘圆润,想是出不了什么大事。”
季云疏微挑起一个冷飕飕的笑:“哦?这时候你倒说她福泽深厚了?怎么往常本王经常听说,你老说她是孤寡命,克帝星?”
道爷奇:“竟有人在王爷面前如此搬弄是非!”
季云疏提了剑,抱着猫,步步靠近。道爷瞧的牙齿打颤,额上冷汗涔涔。
待季云疏将那泛着寒光的剑挪去他颈边放着,道爷却蓦地一个激灵:“哎呀,不好!”
季云疏狐疑看他,不晓得他又要做什么把戏。这贼道偷奸打诨的本事跟长明像极了。
但此回道爷竟像是真的遭了什么不好,面色深沉,绑在身后的手捏指不停,因太激动颈边叫那冷剑划破了皮亦不曾知觉。唬的季云疏当即挪开了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送他去见了祖师爷。
道爷捏算一番,语气沧然:“王爷,快些回京罢。”
季云疏眼中几番流转,终是挥了手,道:“先行回京。”
岂不知风云突变,朝野亦惊。
腐朽潮湿的气息阵阵扑来,长明在一阵晃荡中悠悠醒转,入目皆是一片昏暗。
长明微微坐起,接着微弱的光亮辩得自己正躺在床上,随着阵阵摇晃与细微的行水之声,约莫知晓自己此刻在一艘船上。
用的上这般大的船,想必去的不是京中别庄。屋外传来细微鼾声,长明轻巧辩出蹲守的乃是两个粗壮仆妇。
木昭如今和太子殿下是一条道上的土匪,如今无非是要将她往太子一处带,长明只盼着什么时候见他一见,问问此番到底是要去何处。
却未曾想,这一盼,盼了竟达小半月之久。
长明被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船室中,长达半月之久,虽每日也允许她外出散心,但多是关在房中之时居多。
饭食衣物,皆有人悉心照料,奈何这一整艘船,竟似没有半个主子般的人物,只将她半当个主子又半当个犯人般对待。
长明每日里只得吃吃睡睡,想想大黑,念念季王爷,偶尔听听下人们闲扯。
起先那两个仆妇还忌讳着她,不怎么开口乱言。三两日处下来,瞧她闲散自在的压根不把自己当个囚徒,亦不曾耍什么花招想着逃跑,心性便松了许多,每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七聊八扯。
最爱说的,便是太子爷最喜欢去哪个娘娘的房里,哪个娘娘最狐媚,哪个娘娘最谦和,听来无趣。
今儿,倒有些不同。
长明与往常一般,正常起居,散了心后自回屋里作霉发乌,耳听得门外两个仆妇起了个如下般的话头:“你说我们太子爷,也不是个爱近女色的,我倒瞧着里头这一位,是头一回这般上心的。”
另一个道:“可不是吗,费这么大功夫掳了来,恨不得每日三封飞书询问我等行迹,这小娘子真有福气。”
先头那个又道:“唉,太子妃娘家败落了,如今太子爷又有了新欢,只怕以后日子愈加不会好过了。如今竟是连离京都不把娘娘带在身边了。我从府里头出来的时候,远远瞧过一眼,太子妃娘娘就坐在自己院子里,瞧着脸色木木的,跟傻了似的。”
另一个又道:“可不是吗,太子爷逃的这般利索,瞧这样子,是要弃了她了,唉,可怜。”
长明听得心绪复杂难言,显见的那太子殿下,是逃出了京的。只是不晓得京中到底出了何事,而她颠簸行了这十几日的水路,心里恍惚记起一件事来。
往前眼睛还不好的时候,季云疏闲着没事就爱给她念书,亦曾说过大京向西南,过三府,可转水路入平江,再经平江至巴蜀。
瞧着速度,估摸着日子,想必此番正是往巴蜀而去。
只是那郡王世子不是与冯小姐……难不成,听闻圣上要将冯小姐嫁给季云疏的消息,恼了去,要同太子殿下来往合作?
长明听着簌簌水声,心底忧心忡忡。又想着此去巴蜀,亦边经南郡汛河,前后将太子殿下与那汛河之灾联系在一起,心头既忧心季云疏京中之事,又惶惶狐狸安危。相比之下,她反倒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这般想过,长明微咳了咳,听得门外一静,而后一仆妇隔门而问:“姑娘,怎么了?”
长明又狠咳了咳,咳得心肝胆肺颤在了一起,道:“水里漂了这么些天,身子有些不大舒服,还有几日能到?”
门外仆妇忙道:“瞧着样子,兴许今明两日便能到了,姑娘再忍忍。”
长明心中略作计较,道:“多谢。”
☆、惊闻
□□月的天气,正是巴蜀日色热烈之时。热辣辣的夏阳,将整个大地炙烤翻腾,紧的人心胸苦闷。
巴蜀曲水河畔,渡口人嘈。
长明一行靠了岸,已有候在岸边的婢子轿夫等,将长明恭敬请入了轿内。
一旁渡船人家只以为是哪处的大户家眷,却有眼尖的瞧见那轿子上头平西郡王府的标识,当即便拉了身侧的人跪送轿子远去。
长明听得轿外送行迎礼之声,开口问轿旁仆妇:“这是平西郡王家的行当?”
仆妇答是。
轿子一路平稳行至郡王府,却并不从正门而入,只悄悄从侧门进了府,又七拐八绕绕进了一处偏院。
整个过程轿子皆是没有停过,亦刻意挑了上午的时辰,长明已知是来人不想叫她知晓。
入了院子,又是无人管问,只一日三餐正经管待她。
又这般过了好几日,院中的华木荷亦落了一番。巴蜀地矮,庭院庄园自与京中有一番不同。多依仗地势奇巧而建,葱木植芬亦多奇,一派葱茏郁郁的繁盛景象。只天气太过闷热,地湿气潮,近几日更是闷着一场大雨,叫人心头很不畅快。
今日,闷了许久的大雨终是畅快淋漓的下了。
整个庭院叫雨幕笼的葱翠蒙蒙,长明坐在廊下乘凉发呆,时过午,空气里忽的荡起一道贼兮兮地气韵来。
那气韵翻墙而入,悄无声息步至院旁老树后躲着,既偷偷摸摸来此,想必是来见她的。
长明手中扇子打了打,又咳了咳,她身后的婢女忙问:“姑娘怎么了?又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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