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风颜之所以归顺他,是因为夏亦忱送来的美人里面有他的情人,两人都是形势所逼被送到了这里。于是时怀今恩威并重成全了两人,令走投无路的风颜十分感激。现下那女子怀有身孕,时怀今给两人在郊野买了处宅子过去养胎,对外宣称这是时怀今的孩子,时怀今怕俞千龄发现,才藏到外面的,于是刘燮便有了他一个把柄。
也因为如此,时怀今开始故作谨慎,应酬之时不再让女子作陪,旁人也知道他已不可同日而语,便也不再强求,终于落得个清净。
时光匆匆而过,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二月中旬便开始大雪连绵,到三月的时候都没有停,倒春寒来势凶猛。连日的大雪使得关东地区受灾严重,当地百姓缺衣少粮,饥寒交迫,情势不容乐观,请求救灾的折子送到京中不知冻死了几匹马。
可这种极寒的天气,救灾谈何容易,怕是救灾的大军还没到灾区便都已被冻死在路上了。
因而近日来的早朝都在商议此事,却没有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愁云惨淡。
有人这时站出来道:“陛下,微臣在坊间听闻一个传言,说是‘牝鸡司晨,必生灾祸’,臣以为不能不信,这近百年来都没有遭此极寒,突降天灾定是老天爷在警示大俞的子民,还望陛下三思。”
牝鸡司晨说的不就是他闺女吗?
俞霸天龙颜震怒:“一派胡言!身为朝中三品大臣,竟听信坊间传言,实在愚不可耐。来人!拖出去杖责一百大板!”
人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送出宫时已经半死不活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可就算如此,谣言仍旧在各处散播开来,京城之中已是人尽皆知,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千百年来头一个女储君才引来如此灾祸。
俞千龄虽然习惯了流言蜚语,可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也是怒不可支。
俞大也甚是恼怒,摇头道:“这场雪灾不知要冻死多少百姓,可朝中这些锦衣玉食的大臣不知绞尽脑汁想办法,却还不忘借此机会挟势弄权,简直枉为人臣!”
俞三也是摇头:“现下天寒地冻,若是去救灾,就算人受得了,马匹也受不了,难不成只能坐视不管了吗?”
俞千龄道:“遭此天灾,定不能视百姓于不顾,先筹集赈灾粮,赶制冬衣,装备前去救灾的人马,等大雪停了以后立刻上路,能救几个是几个,我们若真是置之不理,怕是要寒天下百姓的心。”
时怀今此时也在,叹息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何救治灾民,控制疫情,也要早做打算,灾后重建也是重中之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可这事交给谁来办呢?”
沉默半响,俞千龄道:“我去,他们不是说这天灾因我而来吗?便由我去好了。”
俞千龄现下已是怀胎七个月的身子,如何能让她去奔波?众人立马否决。
俞六说:“我去,大俞建国至今我还没出过一分力,让我去。”
俞千龄还要和他挣,时怀今插嘴道:“千龄现下定然是不能去的,但我是她的驸马,又会医书,便由我代替她去。”
俞千龄一听这个瞪大眼睛:这不是开玩笑嘛!他那羸弱的身子怎么去?不怕半路上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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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七章
东宫烧了地龙,室内并不寒冷,俞千龄将一件件厚重的冬衣脱下,怀胎七个月的肚子便显露了出来,虽然不似一般孕妇大的那么夸张,但也能看出明显的隆起。
时怀今难得入宫一次,方才碍于岳父和几位大舅哥都在,他也不便和俞千龄太亲近,现下回了两人的卧房自然是没了约束。
他伸手去摸她隆起的肚子:“孩子近日可还好?夜里还有吵你吗?”
俞千龄颇为不悦的拍开了他的手,有些愠怒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时怀今揉了揉被她拍疼的手,模样甚是无奈:“我何时在岳父面前说过假话。”方才他说要去赈灾的时候便瞧见她的脸色了,立马就黑了下来,就差明白了说她心里不痛快了。
俞千龄伸手扯他过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道:“发生雪灾我也是心急如焚,也知匹夫有责的道理,可你总要考虑一下自己吧?你若像陈谦、陈让那样我绝不拦你,可你体弱易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顶住这样的严寒去赈灾?这京中难道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非要你跑到那种地方去!”
时怀今先起身安抚她坐下:“莫要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俞千龄听了性子也是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去吧,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便让这小崽子跟你去陪葬,免得你黄泉路上孤单。”
时怀今忙抓住她的手,又捂住她的嘴,神色严肃道:“别乱说话,我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他说着坐下来,对她解释道,“之前在侯府我一直没能按时吃药,有时所需药草也不齐全,所以才会导致我的身子迟迟没有好转。自从与你成婚后,我一直悉心调养、按时用药,这一年多下来已是大好,没有往日那么容易病了。”
俞千龄也知道他有所好转,可就算如此,让他去赈灾也是冒险,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允。你久居京中,不知关东那边的冷是如何的透骨,又逢这种极寒的天气,雪厚有三尺,普通人都能冻死,更何况是你?怀今,我知道你不甘平庸,总想有所建树,但此事决计不可,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她语气很坚决,不容丝毫撼动。
时怀今也不是头一次被俞千龄看轻了,再者说她也是因为心系他才会这么说,恼怒谈不上,只是有些无奈:“千龄,你误会我了,我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也不想要什么建树。我与你成婚至今都是你遮风挡雨,如今你身怀有孕,这样的关头我也想为你分忧出力。”
俞千龄果决道:“我不需要!除了你没别人吗?”
时怀今握住她的手,与她分析道:“千龄,赈灾一向是户部的事情,可户部的命脉却掌握在了刘燮手里,刘燮想要造反,眼下正是需要集资的时候,定然会将赈灾款贪污大半过去,你可以派别人去,却无法左右刘燮,他该贪还是会贪,就算告到陛下这里来,没有证据说是他指使的,他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再去追赈灾款的去向便也不知所踪了,只能是处置一条替罪羊的性命。但我去便不一样了,我虽然不能阻止他贪污,但起码能得知这笔款项的去处,又能找到他贪污的证据。”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俞千龄仍旧不想他去涉险:“因为这便把你的命豁出去吗?大不了让我兄长去。”
时怀今摇摇头:“若是几位皇子去,刘燮或许会收敛一些,但他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的,严防死守他也仍会有机可乘,也更难找到他的证据。”他攥着俞千龄的手,诚恳道,“千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有你和孩子在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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