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心里突然轻松多了,自己所做的,不是怕巴毅不明白,而是怕巴毅误会他,微微一笑:“我虽然保住达春一条命,可是却砍掉了将军的臂膀,达春升为御前侍卫,也不见得他有多开心,所以我这心里,亦是五味杂陈。”
巴毅执壶倒茶,一壁道:“达春功夫好品行端,不该委屈在我身边的,而今他出人头地,是件大好事,他现在不开心是重情义,慢慢的也就好了。”
纳兰容若一句“希望如此”,小啜一口茶,突然来了个太监,说是康熙叫他过去,纳兰容若忙起身告辞。
他前脚走,玉醐后脚就到了,龙马之事告一段落,她觉着康熙大概很快就该回銮,她是必须随驾进宫的,临走有些事想同巴毅商量下,见巴毅带着酒意,而桌子上还有酒具,便问:“将军待客呢?”
巴毅点了下头:“是容若。”
玉醐知道他同纳兰容若交情好,便释然。
巴毅忽然想起什么,道:“不日你就要进宫,我已经托容若对你多加关照,而周孔孟那里我业已递了书信过去,还有盖铁锅和裕亲王,总算他们都肯帮忙,所以你不必为了进宫而忧心忡忡。”
玉醐却道:“是将军忧心忡忡才对。”
巴毅一怔,转而自嘲的笑了:“我怎能怀疑你的聪明呢。”
玉醐其实是为进宫一事焦虑的,为了安慰他,道:“我倒是想,他们不让我安生,我也不会让他们安生,等我进宫后,宫里该比唱戏都热闹呢。”
巴毅故意将脸色一沉:“不许胡来。”
玉醐不以为意的:“我听说后宫太安静了,所以想热闹一番,不是胡来。”
巴毅正想叮嘱她几句,却匆匆跑进来了初七,而今的初七已然是成熟妇人装扮,只是那一张苹果般的脸上仍旧稚气未脱,不改毛毛愣愣的脾气,进来就嚷嚷着:“将军,小姐,李青若给抓起来了!”
玉醐同巴毅两两相望,事发突然,巴毅身为吉林将军,竟也一点都不知情。
玉醐问初七:“何时的事?”
初七道:“我不晓得,只听外头那些人议论,说是络篱亲自带人往李家庄抓的。”
昨晚的事,玉醐同巴毅也是毫不知情,比如络篱侍寝,所以对初七的话愈发的懵怔,玉醐看着巴毅道:“我来,一是为了进宫的事,不知到底是让我爹回京城的家好,还是让他老人家留在蒙江好,所以想找将军商量下,另外一件事就是想谈谈李青若,已经查明,木帮在蒙江镇的几个铺面,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都是藏匿药材和山货的地儿,而李青若私下买卖人参等名贵药材和山货的数量,其实不必孙禄山少,也就是说,她的罪不必孙禄山轻,念在她同将军是故交,我这才想找将军问一问,到底该怎么料理此事,不想我没开口呢,她已经给抓了起来。”
巴毅一叹:“百姓有句话,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她这是咎由自取,不过怎么是络篱去抓的她呢?而衙门抓人虽然是蒙江当地的事,本将军人在蒙江,为何上官彧一点点消息都不肯给我?”
初七颇有些吃惊的看着玉醐和巴毅:“将军,小姐,你们该不会连络篱成为络答应的事都不知道吧?”
答应,这是皇帝后宫嫔妃的一个位分,玉醐和巴毅都知道,所以,各自震惊,玉醐更是忍不住喃喃着:“怎么会?”
初七对这样的事消息最灵通,神秘兮兮的笑着:“听说昨晚皇上万岁正独自一人喝茶,然后络篱从天而降,鸳鸯帐暖,锦被……”
没等她将戏里听来的词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玉醐打断她道:“你啊你,而今也是官夫人了,还是一样的口无遮拦。”
初七却一本正经的:“这是真的,络篱送上门去,皇上万岁欣然接受,然后敬事房记档,络篱便从李青若身边的丫头,变成皇上万岁的答应了。”
玉醐叹道:“不用问,络篱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对付李青若,可是她身为李青若的一个丫头,却成为木帮二当家,深受李青若倚重,为何要对付李青若呢?”
巴毅道:“很简单,络篱曾经同李青若的哥哥李庭轩相好,而李庭轩,正是李青若所害。”
玉醐望着他,目光中满是错愕之意,第一没想到李青若竟然敢害自己哥哥,第二没想到巴毅其实已经查明了一切,而他至今未将李青若拘捕归案,不知是不是顾念他们之间的旧情。
巴毅看穿了她的疑惑,淡淡一笑道:“我至今未动李青若,是因为我没能给木帮找出一个好的当家人,而木帮对于蒙江,是非常重要的,总算我给木帮找到一个好的当家人了,李青若却让络篱扳倒了,这倒省了我很多事。”
正文 217章 亲眼目睹
李青若数罪并罚,锒铛入狱。
而接替木帮大当家位子的,便是林家庄庄主林修远。
林修远是白音的朋友,玉醐认识,也知道此人若非有能力,巴毅是不会让他来统管木帮的,可是她听闻络篱有意接管木帮,却给康熙挡了回去,理由非常简单,络篱侍寝之后晋了位分,理当随驾进宫。
一个小小的婢女成为天家之人,所有人都以为络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是没谁知道,络篱只是想借助康熙扳倒李青若,并没有真的打算成为皇帝的女人,道听途说也罢,她听说宫里生活血雨腥风,她更热衷于做个木帮大当家,一呼百应,威风八面,做答应有什么好呢,至少每次见了皇上都得跪,而做木帮大当家,却是别人跪她。
然,康熙不准她接管木帮,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心下凄然。
而康熙已经下旨,不日即将回銮,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回銮的事,络篱却对以后的日子患得患失,独自坐在后花园的一簇花前,盘算既然进宫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以后自己该当如何?方能于宫中安然无恙。
突然听见有说话声,也就循声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了玉簪和两个宫女,说来她同玉簪还未正式见过面,但也认识,彼此都是皇上的女人,以后还得在宫中相处,她正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听玉簪对那两个宫女道:“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两个宫女本着职责所在,道:“贵人一个人,奴婢们不放心。”
玉簪却执意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到处都是御前侍卫。”
两个宫女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一个人走走,赏花看景致,有人陪着不好么,怎奈她坚持,两个宫女只好屈膝一礼转身走了。
玉簪左右看看,络篱感觉她有些神秘,正狐疑,见她钻进了假山后头,不多时再出来,身上已然换了衣裳,而她穿的,竟然不是宫装,也非旗装,而是汉人女子的装束,冷不丁看,怎么如此像玉醐!
络篱忙将自己隐到花簇中,想看看玉簪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透过花叶的缝隙,看见玉簪走上了小桥,而小桥通往的,是园子里那片不大的湖心亭,接着,由湖心亭的廊柱后头闪出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过的,络篱一眼看出竟然是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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