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千金贼_河山不改【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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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瑢却始终云淡风轻地笑着,根本不将这凛冽的杀意放在眼里。

  九千策闭了闭眼,终是松开袖口中紧握的拳,“殿下为何不离火堆远些?何苦平白加重火毒之苦?”

  殷瑢不以为意地反问:“若是离开这火堆,我还怎么探知它究竟是燃着,还是熄了?”

  说话间,身前的热源又似有消失的趋势,殷瑢朝火堆里添了些柴,将它燃得更旺些。

  橘黄火光映照下,他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幽暗眼底映着燃烧跳动着的火,尊贵孤傲的世子殿下守着身前这一团火堆,仿佛守着什么世间珍宝。

  拾起树枝拨了拨柴火,殷瑢淡淡说道:“不过是火毒之苦罢了,我受得住。”

  九千策眼底微寒,他漠然负手,“殿下可知,用内力逼出火寒毒之后的结果?”

  “愿闻其详。”

  “火寒双毒阴狠霸道,无药可解,集聚体内使人双目失明,神志渐失。若是尝试用内力驱毒,一旦毒素被驱出体外,则化为毒液腐蚀肌肤,周身炸裂,血尽而死。”

  九千策顿了顿,又道:“因此,所有中了火寒毒的人,都不是被毒死的。他们皆因难以忍受一火一寒双重极苦,自尽而死。”

  听着这惨烈的下场,殷瑢笑容淡淡:“看来我这是要不得好死了。”

  “殿下何必藏拙?”九千策看着火堆前的这人,继续道:“您将火寒毒封压在眼部,以防火寒毒损伤心智,倒是个能够暂时自保的稳妥之举。”

  殷瑢极淡地勾了勾唇角,“阁下果然明察秋毫。”

  放下手中的树枝,一直有些慵懒的世子殿下坐直了身体,“一如当年的萧风司寇。”

  九千策猛然一怔。

  殷瑢抬头,浅淡的笑容在被暗黄的火晕染出几分诡异妖娆。

  “萧公子,与本世子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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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天雪地里,入寒渊抱着手臂靠在冰川上,看着正在认真捡冰渣的柏氿,有些不解。

  “或许现在九千策正与那殷瑢打得你死我活,你就不担心?”他问。

  柏氿头也不回地答:“殷瑢若是这么容易就就死了,那他不配做我夜百鬼的猎物。”

  入寒渊挑了挑掩在银蛇面具下的眉,一语中的:“谁问你担不担心那家伙了?我是在问你为何不担心九千策。”

  柏氿拾冰渣的动作一顿,歪了歪头,眨了眨眼,很认真的在疑惑:“他既不傻又不残,对付一个既瞎又伤的殷瑢,我为什么要担心他?”微微一顿,她笑,“难道你认为九千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入寒渊闻言,盯着眼前这看似迟钝的女人,脑袋里突然闪过八个字:

  牙尖嘴利,扮猪吃虎。

  他的目光移到柏氿的脖侧,那本应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不知被谁烙下了一处红痕。

  掩在银蛇面具之下的银灰眸色寒芒微现,入寒渊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夜百鬼,你脖子上那红印是怎么回事?”

  柏氿抬手摸了摸脖子,歪着脑袋,仍是一副天真茫然的样子:“什么红印?难道是蚊子咬的?诶不对,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蚊子?”

  许是这呆萌的模样取悦了入寒渊,他竟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朝着她扔了个小瓷瓶。

  “接着。这可是好东西。”他道。

  柏氿看着手中的小瓷瓶,问道:“这是何物?”

  “解药,火寒双毒的解药。”入寒渊说得认真。

  柏氿闻言却皱起了眉,显然不相信这毒蛇般的男子所说的话,“人人皆知,你毒首制的毒,向来无药可解,你要怎么证明这瓶子里的东西,便是解药?”

  入寒渊笑得有些讥讽:“刀首也会相信这种夸大其实的谣言?毒首之毒无药可解,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要是哪天我一不小心中了自己的毒,那可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柏氿皱着眉,依旧不太相信。

  入寒渊却已经不愿再做解释,“反正药我是给了,信不信由你。救不救人,也随你。不过既然他是你夜百鬼认准的猎物,那么他就不应该死我的毒上。”眼眸一转,他笑了笑,“我可以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相信这三个月里你有很多机会杀了殷瑢。”

  言罢他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柏氿摩挲着细腻的瓷瓶,忽然抬头朝入他道了声:“多谢。”

  入寒渊脚步一顿,银白的面具在日照之下,泛起几点微寒的光。

  他微微侧头,仍是那副又阴又寒的语调:“千万别谢我,三个月之后,若是殷瑢依旧活着,那时,我会连你一起杀了。”

  眼见着入寒渊已然走远,柏氿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垂眸想起她离开山洞前,某人恶劣的行径。

  ……

  “留个记号,免得你丢了。”

  ……

  眉心微蹙,向来清明锐利的眼眸渐渐透出几分不甘。

  方才,他又救了她一次。

  那个人,早就料到她出了山洞之后会遇到什么。

  闭眼将心中的不甘与憋屈连同肺部浊气长舒体外,柏氿拎起一袋碎冰渣朝山洞的方向走去。

  与他相比,她到底还是……

  ……太傻了啊。

  ☆、第36章 彼时年少

  当九千策走出洞穴时,远远的便看见柏氿正朝着山洞的方向走来。他不由自主地朝前迈出半步,却又猛地停下。

  细长松针缓缓随风而落,男子布衣青衫如松挺拔的身影,无端的生出几分落寞。

  九千策那面瘫了大半辈子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些许极淡的神情,仿佛失而复得的欢欣,却又爱而不得的伤痛。

  前方,那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似是察觉到洞口的草地上,有外人行经的痕迹,她立刻警觉地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

  那女子朝他望过来的眼眸墨色沉沉,藏着锐利的刀芒。

  一如他与她初见时的模样。

  九千策眼底的眸光,微微一晃。

  那是一年初夏。

  年仅十二岁的面瘫少年正枕着手臂,躺在枝头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着瞌睡。忽有繁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他懒懒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女童。

  那女童抱着柄比她还高的长刀,缩在树荫草地上,正甜甜地睡着。

  少年心中了然。

  最近总有师兄聊起刀院新收了位女学生,小小年纪便生得极美,想必就是这小家伙。

  至于那从远处走来的几个人,便是常常把这小家伙挂在口边,有些特殊癖好的师兄们了。

  初夏的阳光并不是很强,少年淡淡的想,自古红颜多薄命,在这鱼龙混杂禽兽扎堆的风倾楼,这小家伙怕是活不长了。

  合上眼睛,他并不准备出手救下树下的女童。

  风倾楼中,恃强凌弱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在这里,弱者只有两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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