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到了岭南那一日起,长孙懿便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爱笑,不拜访旁人的时候,便独自一人闷在屋子里,王聆歌也大抵知道了原因,到底是觉得亏欠了,毕竟,苦县那样多人的性命,便在她一念之下,毁之殆尽。
“殿下还说了,公道自在人心,可恨那些人只听了一面之词,便将殿下传得那般不堪。”
最初时候素桐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畔,公道自在人心。长孙懿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再来一次,她也会这般选择,可是,没有错,没有悔,未必没有愧。
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只是斯人已逝,这样的赔罪,怎么够?
王聆歌不敢打扰长孙懿,便想着街上四处走走,长孙明瀚自然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也便跟了去。王聆歌怕麻烦,又不是家中娇纵出来的,故而不会使性子,与长孙明瀚处久了也发觉这人很多时候就是嘴贱,其实大大咧咧好处得很,这样下来,关系倒是极为和缓,不至于相看两生厌。
也是偶然,王聆歌没想过在这地方还能遇着故人。
对比起分开的时候,对面姑娘的容貌有了些许变化,可姑娘身边的人,王聆歌却不至于认错,毕竟啊,苏景苏公子,初见之时惊为天人,举世间大约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这般容貌的来,长孙明瀚也算得上是俊朗,往他对面一站,就有些逊色了,莫说男子,即便是女子,对比之下也要失了颜色。
小归微微笑:“王姑娘别来无恙。”
仪态落落大方,全然不似旧仆见了旧主。王聆歌愣了愣,也笑,她早从当初小归以为她睡去时那句话听出了小归的不寻常,苏景能将她赎走便是证实,故而如今话到了口中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归也看出了她的迟疑,继续道:“我姓苏,名子归,王姑娘还是如从前一般唤我小归就好。”
王聆歌点头:“小归,没想到还能在这一处遇着你,我都快认不出了。”
言语间又重逢惊喜,更多的还是客套。苏子归也是微笑着算作附和,道:“姑娘亦然。我与大哥一向四处走走,此番路过探望故人,也没想着还能遇见。”
王聆歌奇道:“大哥?”
她还以为苏景跟小归该是别的关系来着。
子归这回是真乐了,也猜到王聆歌将什么想岔了,解释:“苏景便是我大哥,我还有个二姐,也是这般出色的容貌,只是我生得有点对不起自家哥哥姐姐,走出去总叫人不信他们还有这样一个妹妹。”
王聆歌自知误会了,也有些过意不去,听了她这么一句,赶忙解释:“其实子归很好看了。”
从前不觉得,现下才发现苏子归生得是十分耐看的类型,夸一句好看,也是事实。
苏子归掩着嘴乐,乐够了,方道:“王姑娘过誉了,从前我还不放心,现在看来,你过得也不差。”
苏子归说这话时,看的是长孙明瀚。
王聆歌:“?”
她过得如何,又关长孙明瀚什么事?
苏景却是在这时候发话了:“王姑娘放心,子归看人从不会错。”
紧接着又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就此别过吧。”
蒙圈状态的王聆歌只是木然点头,目送二人离开后,回过头,却发现长孙明瀚眉头皱着,一副沉思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半年前的存稿告罄,接下来,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以及,男主不要了……要来没用……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风平浪静
便是在拜访过萧止的第二日,素桐也归来了,五个人便打点着该北上了,北上倒是不曾走水路,洛俭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三匹马与一辆车,然后,便胆大包天地扔下了贵为王爷的长孙明瀚给素桐与王聆歌两个姑娘驾车。
长孙明瀚与长孙懿面面相觑。
长孙明瀚实在不好意思将三个姑娘扔下,独自去找洛俭算账。
长孙明瀚叹了口气,认命地去驾车。
王聆歌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她确实不会骑马,更不会驾车。于是乎,一路上,她便频繁地问长孙明瀚累不累,热不热,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歇歇,借此来表达自己的团结有爱之情。闹得长孙明瀚哭笑不得:“我没那般娇气,聆歌你顾好自己就行。”
洛俭绕回来找长孙懿时恰好听到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地望了长孙明瀚一眼,长孙明瀚则是没好气:“若你来驾车,你也有这待遇。”
洛俭哈哈笑了几声,看着长孙懿马速愈发快了,连忙赶上,又留下了长孙明瀚在后头。
走陆路却是比走水路慢了许多,一路上也还要歇息,不便过于劳累,停停顿顿的,也走了许多日。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默契,他们方进城,王瑾与长孙明灏、长孙茗月一同站在城门下等着。几个人自然是停车问好,王聆歌下车来时,长孙明瀚还极为温和地上前扶了一把,看得王瑾与长孙明灏皆是眉心一跳,长孙茗月惊讶道:“二哥待聆歌姐姐真是好呀。”
长孙懿与长孙明灏乍一听只觉得这话有种怪异的感觉——作为长孙明瀚的亲妹妹,长孙茗月幼时曾无数次被逗哭过。王瑾的关注点却不太对:“这称呼好似不对吧,宝儿好似要比四儿大上两个月。”
宝儿?
王聆歌一愣,才想起从前长孙懿提到过,宝儿是长孙茗月的字。看来,二哥与未来二嫂关系发展得不错呀。
王聆歌点点头:“宝儿确实比我大上两个月。”
王聆歌没忘记上次长孙茗月的要求,喊长孙懿懿儿都喊这般久了,不过一声宝儿,真没什么压力。王瑾却是一愣:“四儿?”
他想提醒王聆歌喊错了,话到嘴边却出不来,喊错了,那该喊什么?殿下吗?人家长孙茗月都没意见,喊嫂子的话……感觉又不太对……
倒是长孙明灏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孙明瀚一眼,不过一眼,便叫长孙明瀚汗毛倒竖,他道:“不过是称呼,有什么对错的,嘉和,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这话一出,长孙明瀚的脸彻底黑了,皮笑肉不笑道:“大哥,你忘了,妹夫与我同年,你也不过大我两年,这一处,可没有不年轻的。”
那声“妹夫”咬得重,叫王瑾一下子没了声音,倒是长孙茗月瞪了长孙明瀚一眼,笑道:“是了,那二哥你打算何时娶妃呢?”
长孙明瀚痛心疾首,深深表示“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死丫头还没嫁胳膊肘就往外拐。长孙明灏成功将仇恨转移,功成身退。
王聆歌瞅了一眼他们几个,干脆去找王霖:“二哥,家里最近如何?”
王聆歌这些日子放松惯了,说话也没了从前的拘谨,王瑾不过一愣,转而便笑得欣慰:“都好,大哥现下进了宫,便没空来接你。”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是过来等勤之一同入宫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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