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袖抱臂挑高了眉毛,"不怎么样。还有我不是你小妹……"
七吟飞快看了眼门外,"唉,有人来了,我走了哦。"
橘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殿中已不见七吟的身影。她朝着门外望去,刺目的白光乍现,她便在这白光中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触目是熟悉的梁顶,橘袖意识渐渐明晰,全身的疼痛便趁着这个时候涌了出来。橘袖狠狠皱了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
"躺着别动。"晏心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话语是轻飘飘的凉,"昏睡两天,断了两根肋骨,全身多处擦伤,所幸,命还没丢。"
这是许久以来,橘袖第一次见到晏心生气。她费劲攒足了几口气,缓缓道:"师兄,我错了,求你告诉我,石寂他怎么样了?"
看着橘袖的样子,晏心也狠不下心去责备,喂了她些许温水,这才告诉她:"那个小弟子现在在蓝风长老那里治疗,还没醒来。"
橘袖猛地咳嗽了几声,有很多话想说,却实在没有力气。胸口憋闷着还带着难熬的疼痛,眉头拧得更厉害。
晏心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就坐在床边,抬手缓缓将几分灵力输给橘袖,橘袖这才觉得舒服些。
"能去药谷采药的弟子,身上都是有千流特许的封印的。药谷之中结界四布,有了封印才能安然无事。而你们两个,应该是触动了地陷结界。"晏心看了橘袖一眼,面带责备,"你想去药谷采药,为什么不同我说一声呢?"
橘袖张了张嘴,却只是说了声:"对不起。"
晏心挥了挥手,"终是我做得不好,辜负了师父的嘱托。他才走了不过四天,你就出了这样的事。"看出橘袖的急切,他接着说,"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师父。"
橘袖长出一口气,"这就好。"
"如今你就安心修养。"晏心想了想,有些犹豫,"只不过,如此你已经触犯了门规。青电长老的意思是等你伤好、师父回来之后,再做处理。"
橘袖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很平静,"嗯,好。"
晏心眼中微微浮起几分赞赏,"我原本还想着你会有什么想法,不过看你的样子我倒是放心了。"说着便站起身来,将一根新的笛子放在她枕边,"原先给你的那支,已经不能用了,新做了一支给你。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橘袖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师兄。"
当整个非往殿只剩下橘袖一个人的时候,她感觉一种无助将她全身包围。原来,没有能力去保护别人竟然是这样的感受。她想到那日顺利摘了佛英草与石寂会合,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整个山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两个人脚下瞬间虚空,大块大块的山石从头顶落下,橘袖召着湘焰刀拉紧了石寂,却被一块山石砸得松了手。这样想来,橘袖又有些庆幸命大,没有粉身碎骨,却又有些愧疚,连累了石寂受此大劫。
她扭头看了一眼枕边的云笛,不犹有些庆幸那日出门,不曾将景乔和祝唯的笛子带在身上,不然又得麻烦他们重做了。她闭上眼睛,算了算日子。师父他们是提早两天去的,大会要进行七天,这样一来,等他们回来,自己还不至于用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迎接他们。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眼角却有一行泪缓缓流了出来,没入鬓角不见了踪迹。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橘袖好的很快。不过两日,便已经可以下地,不做剧烈运动便无大碍。对于晏心偶尔提到的蓝风长老,橘袖保持足够的感恩之心。
晏心说:"救你回来的是我。但是对你进行治疗的是蓝风长老。若不是他,你还得接着躺着。"
所以,橘袖在晏心“不小心”说漏嘴的提醒下,掂了四两沈言最爱的茶叶,来到了疾风宫前。彼时橘袖觉得,偷拿了沈言喜爱的茶叶并不是个大事,所以她拿的很是顺手。只是,如果她知道沈言和他师叔之间经常斗嘴讽刺的段子,她便不会觉得这是件小事。
沈言这个人吧,其实也很小气。
这是蓝风长老的原话。
初初见了蓝风长老、沈言的师叔楼小若,橘袖有些不太确定。眼前这位,看上去也就六十多岁,还拥有一张被风霜催过的娃娃脸,说起话来面上总是含笑三分,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端庄沉稳的模样。橘袖有些失望。
楼小若掂了掂茶叶,本来撇嘴嫌弃的模样,在看了茶叶的品质之后,顿时改变。他指着茶叶的手有些颤抖,“这个,这个,莫不是我那抠门师侄私留着不让我品尝的传说中的一点绿?”
一点绿,外看色泽枯白,并无奇特之处。经七分烫的水冲泡之后,缓缓绽开,枯白的外叶渐渐剥离,露出枯白之中的一点新绿,此时滤去第一回水及白叶,再次冲泡。清雅茶香迎面而来,轻抿一口,自是绝顶滋味。只不过,一点绿种植颇为困难,茶叶也比较难求,沈言手中也不过一斤二两,还是一个友好的仙友赠送的。
如此一来,楼小若对橘袖所说的感谢和违反门规过错包涵什么的都一一应下,“好说好说,什么事都好说。”
等到橘袖走后,楼小若十分认真地冲了一杯茶,端起来悠悠呷了一口的时候,他才想起方才橘袖说的话,还有他的承诺。
“我竟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他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想到了白默枫,眯起了眼,“算了,就等小言子回来之后,自己同那个冰块脸打交道吧。”
楼小若喝茶喝得很欢快。当然沈言回来之后,他吃瘪吃得很难过,这是后话。
日暮之时,静谧的竹林被镀上一层暖色,树影随日落而动,衬得崖边抱膝而坐的人分外寂寥。
橘袖突然就想到李书成曾经告诉过她,景随心动。同一片景色,不同心绪的人看来,也有不同的意味。平日里不过当做练功场所的竹林,有些冷,连路过的风都是凉的。
今日问起石寂的情况,蓝风长老只淡淡说了句“还在昏睡”,橘袖一直悬着的心倏忽坠地,落个粉碎。
怎么,还不醒?
许多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形,她甚至将李福全和李书成走后那一段日子仔细过了一遍,她多么怕,因为自己的草率,搭上石寂的一条命,那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橘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难以解决的事情。但是她却从没想过回到过去,做回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
她长出一口气,勉强撑出一个微笑。想了想,她掏出云笛,准备同景乔他们联系,问问他们梧珂大会的比试,怎么样了。尽管橘袖知道,等他们回来再告诉自己也是可以的,她还是想要现在知道。
风声呼啸着从云笛中传来,橘袖轻声对着云笛说:“师兄。”
“师妹?”
当熟悉的声音隔空传来,明显可以感觉到声音中的惊讶。橘袖轻轻地说了一个嗯。便听到景乔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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