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耐心解释,语气中带了些委屈,小孩儿似的,小心翼翼慢慢蹭坐在了林愫身边。
林愫怒气半点不消,一把甩开他伸来的手,说:“那你假死,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你要潇洒要逍遥,我半点不会拦你,为什么要闹出一场被火烧死的闹剧,来欺骗我?”
老林却立刻正了神色,沉声道:“这话却不对。”
“我假死,却是逼不得已。”
“是为了,救你的命。”
林愫一愣,脱口问:“谁要杀我?”
老林站起身来,蹲在林愫身前,轻轻说:“东朗。”
这下,宋书明和詹台双双惊呼出声。
“为什么?东朗是林愫的祖父,当初费尽心思才保下她的命来,又为什么要杀她?”
老林避而不答,盯着林愫的眼睛,说:“你记不记得,你七岁那年,家中来了一个男子,自称统计局工作人员,来做人口普查?”
这事,不仅林愫记得,宋书明也记得。
那位所谓的“统计局工作人员”,随身带着几个糖水罐头。实则却是为了寻找菁丝花露饲喂鳌蟒的邪教中人,身上装着的空罐头,都是为了盛放冰花如意和尸油花露的。
老林还曾放出黄符纸鹤,拿着金刚杵,却追捕那人,只是林愫却从来不曾讲过,老林追到那人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我在那人身上,发现了一件东西。”老林说。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伏笔和小故事慢慢都串起来了。
老林从来不让林愫叫他爷爷,是因为他并不是她的爷爷。
战争的细节写的隐晦是不得已,但是相信大家也能读出来。
第147章 【投胎】就是一场操控好的转世
“那是一张折成豆腐块的信纸, 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材料,集齐一样便用笔划去一样。不仅仅有你我已经知道的菁丝花露和冰花如意, 还有引魂铃这样难得的法器。单子之中, 还提及秦岭山中诸多灵兽,越是长寿勇猛,越是赏金丰厚。”
“这个单子, 分明就是一张赏金猎人的悬赏单。”老林说。
“我在当时也曾听闻,南洋邪术在闵粤一带大行其道,许多同道南下捞金,赚得盆满钵盈。我若是没有带着你,倒也愿意南下一试。”老林说。
“可是他这张单子, 倒不像是一般的悬赏单。”
“鳌蟒此物,虽可镇财, 但养来极为烧钱, 非雄厚财力不能支撑。简单来说,就是性价比太低。特意重金悬赏菁丝花露,想必不是为了招财,而是为了待鳌蟒蜕皮之后, 服来治病疗伤,或是延年益寿。”
“引魂铃就更加奇怪。此物阴邪危险, 使用不当极易反噬, 当法器又不吉利又不称手,重金悬赏引魂铃,莫非是为了寻仇?”老林轻轻摇头, 叹气道,“我再细细询问那人,才知道单子上的灵兽,通通都要成年活物。”
“灵兽性野聪慧,须得从幼时饲养方能驯服。董老板悬赏成年灵兽,万里迢迢运到南洋,运费成本极高,灵兽背井离乡难以长寿,这样大费周章,总不能是为了吃吧?”
詹台点头补充:“吃灵兽遭天谴,何况灵兽经年修炼,肉柴且干,并不好吃。”言毕看林愫和老林都皱着眉头看他,立刻心虚补充道:“我没吃过,听师父说的。”
老林哼一声,转过目光,继续说:“不能驯服,也不能吃,那自然就是为了炼化。诸多疑点连在一起,我当时就怀疑,这位董老板是想以引魂铃收集怨灵,再用灵兽炼化元皿。”
“董老板既有鳌蟒,又要元皿,可他在城中开酒庄做白面儿皮肉生意,要鳌蟒和元皿有何用?”
“除此之外,我在那人身上,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小玩意。”老林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物,摊开放在掌心。
宋书明和詹台双双凑近,老林掌中躺着一枚小小的圆球,通底漆黑,却用白色的颜料画了云纹,极为精致可爱的样子。
宋书明一愣,只觉得这圆球的图案看起来有些眼熟,却一时记不得曾经在何处看到过。
老林双手轻轻一旋,小球在他手心裂成两半。宋书明和詹台屏住了呼吸,还以为小球之中会有什么玄机。可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小球之中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空的?”林愫抬眼望着老林。
老林眉尖微微蹙起,说:“再看。”
林愫的麻布小袋就挂在她腰侧,老林轻车熟路伸手摸出一指尖符灰,轻轻抖落在小球的上方。
空气之中分明空无一物,可纷纷飘落的符灰却落在裂开小球的上方漂浮着,像是落在了一只透明的球上,慢慢组成了一只细细密密的网。
林愫微微凑近身子,眼睛一眨不眨,这才发现符灰落下的地方缓缓流淌了一层水雾,极轻极薄,不细细观察便与空气融为一体。那水雾汇聚,在裂开的两半小球之间架起了一座网状的桥梁,将两半小球密密的联在了一起。
老林微微点头,说:“这是,踪网。”
“将姓名生辰画成云纹,刻在漆球之上,以血为引布下云纹漆球里的天罗地网。若是找到那人,黑底白纹的云纹漆球便会透出血色的暗纹。”老林十分不屑,继续说。
“这玩意,情蛊常见,将两人行踪绑定,靠的近些,就有些不三不四的动静。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招数,我自来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等我收拾了那人,带着云纹漆球回到家中,打开木匣将云纹漆球放进箱子里的时候,才发现方才通体漆黑的云纹漆球之上,隐隐透着成片血色的暗纹。”
林愫这才抬头,看着老林说:“所以,踪网是为了追踪,我?”
老林点头,说:“是的。你当时不过七岁,这个世界上,能以血为引追踪到你的人,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东朗。”
“东朗当日分明是求我带你避祸逃命,可是为什么七年之后我却在一位赏金猎人的身上,发现了你的踪网?”
“是缅北军阀铡草除根赶尽杀绝,还是有别的隐情?”
“东朗和收集鳌蟒元皿的大董老板,又到底有没有关系?”老林说,“为什么这么巧,一位收集储魂存尸的同道身上,有你的踪网?”
“这一切,我都得查清楚。”
“我从西安市内,大董老板的酒庄查起,一路往南,发现酒庄进货的货源都在昆明。”
“等到了昆明之后,再往德宏,渐渐听闻东朗的名号,此时的他,已是缅北极有势力的头目,立足边境城市南坎。”
林愫一愣,说:“前后数年时间,他竟能卷土重来?”
老林略略停顿,含糊道:“他发家的法子,也是借用了邪教秽术,豢养婴灵佛牌能人异士,走了下九流的路子,极擅用这些阴毒法术。”
“东朗能在缅北立足,自然心机极深,不能用普通人的心理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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