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_风宸雪【完结】(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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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榻前,另加着熏笼,更使殿内温暖如春,只,夕颜纵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又拥于轩辕聿怀中,手,仍是冰凉的。

  李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虽仅一句,却是焦灼无比的:“皇上,有要事禀。”

  她随着李公公那一句话,凐上愈浓的不安,眼见,轩辕聿松开拥住她的手,

  就要起身下榻,她却兀自不肯松开环住他的手。

  她不要被瞒着什么,哪怕,这层隐瞒的本质是善意的。

  李公公明知皇上才歇下,不过就这点歇息的时间,卯时即要上朝,却匆匆来禀,又并不直接在殿外禀奏,显然是想请皇上出殿一听。

  所以,这样的反常,只意味这一种可能,此事虽重要,但,不能让她知道。

  如今,战事大捷,前朝祥和,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除非——

  她不敢往下想。

  可,她不能回避。

  回避,只是多一份残忍。

  这分残忍在于,她会在最后一个才知道,终究要去面对的事实。

  她的手丝毫不肯放松,她听到,轩辕聿宽广的胸膛内,深深的吁出一口气,起伏间,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什么事?”

  “皇上——”李公公顿了一顿,犹豫中,终轻声道,“王妃殁了。”

  这一声很轻,很轻,似乎,从空气里拂过,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而随着这句话拂过,分明,有某出就裂开了。

  裂开的彼处,亦是不会留下痕迹,即便,漫着弥天的血,却,不会有人看到。

  因为,裂开的地方,只在不可示人的心底最柔软处。

  她能觉到,轩辕聿的目光,担忧地凝向她,她的脸上,该是木然的。

  一点波动的情绪,都不会有。

  情绪,随着这份裂开,一并被迟缓地隔断。

  然,仅是迟缓。

  再怎样迟缓,随着堵压蓄积,终将,在裂开的缺口处崩溃。

  王妃,殁了?

  殁了!

  养育她十三年的母亲,就这么离开她了?

  接下来李公公回禀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

  大致,是碧落不服,刺杀了陈媛,随后再饮下鸠酒自尽身亡。

  “夕夕!”

  他的声音带着焦虑,他温暖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颔,她的眸华对上他焦灼的目光,闪过一丝绝决时,甫启唇,仅是:“皇上——”

  这两个字,她已说得很费力,每一字吐出,似乎,都将使她的呼吸停滞一样的费力,可,她却是必须要将剩下的话说完:“李公公,他,说的,是真的么?”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去望他,下颔从他的指尖移开,略低螓首。

  源于,她怕从他眼底看到肯定的答案。

  可,做为大内总管,皇上的近身太监,怎会讹传呢?

  她知道,是真的。

  只是,容许,她不去相信。

  容许,她让自己拒绝去听。

  容许,她还是懦弱地选择了回避。

  她甚至,想让他,在这一刻骗她,说,那不是真的。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做完下了场雪,天很冷。

  她又差点小产,心,很冷。

  所产生的幻听。

  然,事实,哪怕再残忍,终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也不许任何人回避。

  “朕——对不起你。”这一句话,他同样说得很费力。

  是他说,交由他去处理,因为,他不忍她再耗费心力。

  她也知道,他是尽了力去处理的,否则,不会有王妃染恙送出宫的处置法子。

  百子荷包,本与陈媛定是拖不开干系的,她瞧得清楚,彼时,陈媛予她百子荷包时的不自然。

  但,她不愿往那深层去想。

  现在想来,陈媛定是怕她的身子被这孩子拖垮,其间,又或许受了皇后的挑唆亦未可知。

  毕竟,这孩子,若生下来是男,就为皇长子,这宫里,她们又岂会容呢?

  而陈媛该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宁是不要孩子,都要保住她的命吧。

  这么做的代价,一旦事发,谋害皇嗣之罪,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昨晚,她看到轩辕聿袖口的缨络会那样担心。

  他知道她担心,才宽慰于她,才代她费了心神去处置他本不会多管的后宫事务。

  然,人算又岂如天算呢?

  方才,他告诉她,陈媛的发落。又说,由陈媛代她去送碧落。

  她已觉不妙,是以,身子才会一颤,这一颤,将她对碧落的担忧,悉数的颤去,只余了对陈媛的牵挂。

  可,一切都晚了。

  哪怕,她猜到些许陈媛的用意,终是阻不住这场殇劫的发生!

  送一个看上去很无辜的人‘上路’,哪怕,这‘上路’带着转圜的契机,但,这份‘无辜’在不明所以时,若变成反噬,那将是无比可怕的。

  陈媛,她的母亲,素来是慈悲的,今日,这份慈悲,却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她不能再去想,多想一分,连呼吸,都带着锥心的窒息,一脉一脉地,从鼻端吸进,一径往下,这份窒息,使她的腹部,亦开始隐隐抽痛。

  “夕夕!”轩辕聿的声音愈急的再她耳边响起。

  她不能让他为她担心。

  他没有错,今晚的一切,他做得够多了。

  还有一个时辰,他该去上朝了,她不能自私地将他的心一并扰乱。

  “皇上,没事,没事。臣妾没事——”

  她稍抬起脸,仰视着他的担忧,竭力地想挤出一朵笑靥,只是,为什么,笑没有在唇边挤出,泪,却,在眼角滑落呢?

  泪,止不住。

  笑,溢不出。

  心,却不再痛。

  能痛出来,该多好?

  心痛了,就会掩盖过腹部的疼痛。

  她将身子迅速翻过去,她不想哭的,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哭不得,动不得再多的情。

  只是,除了眼泪,她再无其他了。

  陈媛,毕竟是抚养她十三载,对她体贴入微的母亲啊!

  不是生母,犹胜生母。

  今日,陈媛的死,间接,终究是与她有关的。

  手扶上腹部,那里,她知道,这一胎经过昨晚的折腾,是不稳的。

  夕颜,不能哭,千万不能再哭了。

  她想强迫自己将眼泪止住,除了,那偶尔几声被抑制的哽咽外,这泪,该怎样去止呢?

  “夕夕,你的身子还没大好,恕朕不能让你下榻去见王妃最后一面。”

  他在她身后说出这句话,旋即起身,下榻。

  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若勉强下榻去见母亲最后一面,或许连腹中的胎儿都保不住。

  纳兰敬德出殡时,她好歹还在麝山送过一程。

  如今呢?

  她却再是瞧不得一眼,哪怕连最后一面,都是瞧不得了。

  她只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在无力地发抖。

  随着这层发抖,眼泪崩溃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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