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初二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悄悄问初一道:「照你这么说,那少年本事很大啊,他怎么会甘心做别人的兔儿爷?就算是权贵高官,似乎也不至于委身于人下吧?」
这也恰是宣素秋好奇的,当下立刻凑了上来,把独自思索的徐沧扔到一边。初一生怕影响了徐沧思路,于是悄悄来到廊下,这才得意地摇头晃脑道:「你们不知道了吧?那东瀛风气古怪,听说他们那些什么首领将军身边都爱豢养武功高强又漂亮的美少年,既可以贴身保护自己,又可以…咳咳…而那些少年,也对主人忠心耿耿,你要问我为什么他们会甘心雌伏人下,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贱的吧。」
这货本来想说点荤话,旋即想起宣素秋在身边,这要说出一些少年们伺候枕席之类的荤话,让徐沧知道,还不剥了自己的皮?所以及时收口。
这里宣素秋还有些似懂非懂,初二却是完全心领神会。两个人嘿嘿笑了一阵,忽听宣素秋没好气道:「人家贱不贱我不知道,我看你们两个这会儿笑得倒是很贱,非常贱。」
说完气呼呼离去,这里徐沧考虑了半天,到底还是叫初一进来,让他安排人去试探一下对方,有了结果再做打算。
前文说过,皇帝这次给徐沧派的侍卫是重质不重量,所以要挑一个身手高强轻功出众的去试探还是很容易的。
不到三天,试探就有了结果,据那位外号「草上飞」的大内侍卫禀报:朝鲜使团中那个冷酷少年用的的确是东瀛忍者一脉的功夫,且出手狠辣,对于追踪也十分拿手,即便是他,也差点着了对方的道儿,也幸亏之前徐沧再三嘱咐他要小心行事,让这草上飞没有轻敌,不然他还回不回得来都难说了。
这个结果让徐沧大为振奋,那个叫小照的少年有着和凶器近似的武器,又有神鬼莫测的功夫,如此巧合,怎么着也算是有重大嫌疑了。
因就将方朗何宇秘密请来,同他们说了这件事。关于小照的事迹,这个做不得假,尤其那天开席前的冲突,自然也落在两人的随从眼中,回去一问便知。所以两人倒是没有怀疑徐沧的说法。
当下方朗便抱拳道:「徐大人,你知道我的立场,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消除对大夏的怀疑。但你说的这个结论,我也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有可能。最关键就是这个凶器,偏偏和凶器相像的钢针主人又是个身法诡异莫测的东瀛忍者,再加上那个东瀛绳结,这确实是太巧合了。只是,如果因此便说朝鲜使团和此案有关,这个…徐大人自己不觉得天方夜谭吗?」
徐沧喝了口茶,点点头道:「我明白方大人的意思。第一,大夏和西夏制定永久交好的协议,与朝鲜并没有关系,为何会是他们横插一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方大人怀疑的大夏,都比朝鲜更有可能做这个案子,对吗?」
方朗点点头,又听徐沧道:「第二:朝鲜使团的船只是和英吉利一起在六天前到达港口,在此之前,他们怎么可能突然登岸作案,然后又潜回船上呢?除非他们插上翅膀学会飞行,是也不是?」
「没错,恰是如此。」
方朗再次拱手:「徐大人果然擅长洞察人心。既然您都明白,我也不必多说,我只希望大人好好考虑,如果确定这是一条死胡同,还望您及早抽身而出,不要在这个注定是错误的方向上继续前行,那只会令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远。」
第一百九十七章:直觉
徐沧沉声道:「多谢提醒。请二位大人前来,除了通报一下我这边的进展外,二来也是因为此案乃两国共同承办,如果两位大人赞同我的意见,不妨也接触一下朝鲜使团试探一番。我办案这么多年,着实也遇过几起离奇案子,最后的结果证明,越是破案过程中那个匪夷所思的推测,往往就是事实。因为匪夷所思,人人都觉得不可能会是这样,所以就放弃了,而凶手通常都是利用这一点,来达到逍遥法外的目的。」
何宇正容道:「大人说得没错。既如此,我们也会调查一下看看,咱们两边随时保持联系,通报案情进展,方大人,你觉着怎样?」
「我也是这个意见。」方朗点点头,想了想觉得这个态度有些倨傲,连忙又对徐沧道:「徐大人意下如何?」
于是何宇和徐沧就笑了,暗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付出了多少,总不是白费的,像方朗这种对大夏敌意颇深的死硬派,如今都对徐沧如此尊敬,正是因为这些日子他亲眼看到原本扑朔迷离的案情在对方努力下正抽丝剥茧,退去迷雾。不然若是在相见之初,休想他对徐沧如此尊敬。
送走了西夏两位官员,徐沧心情十分之好。宣素秋看他笑容满面的,不由咕哝道:「这两个问题哪个都够刁钻,在我看来,朝鲜使团确实没有动机,也没有时机做下这桩案子,那总不能因为凶器和人家一个东瀛忍者就说是铁证如山吧?如此看来,这案子岂不是又陷入了死胡同?大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徐沧笑道:「一口吃不下个胖子,破案也一样,所谓的抽丝剥茧,难道是一股脑就能把丝抽干净了?如今这几天间能有这个进展,已经不错了。方向虽有可能错,但总比没有方向好。而且我有一种直觉,这件案子,一定和朝鲜使团有关。」
「为什么?朝鲜使团根本不可能吧?就如大人所说,最害怕大夏和西夏结盟的是匈奴啊,这事儿和西夏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好吗?」
「没有关系就不能做案了吗?」徐沧喝了一口茶,看向宣素秋:「小宣,你莫非忘了买凶杀人?那些被买的凶手,又何尝和被害者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然而为了钱,不照样杀人放火。」
「大人的意思是?」宣素秋终于明白了,瞪大眼睛小声道:「您觉着是北匈买通了朝鲜使团的人来作案?可…这是为什么啊?北匈民风彪悍,他们的可汗要杀一个使团,根本用不着买通万里之外的朝鲜使者做这件事吧?再说朝鲜使者也没有时间啊。」
「作案时间这个我目前也没有想明白,但如果就动机来说,朝鲜使团未必没有。之前我们还没有来到此地,皇上就已经下令边疆各处调查是否有匈奴人入境?结果是各地都没有发现有匈奴人潜入,如果只是一两个奸细,发现不了很正常,但袭击使团并且干脆利落将人全部杀死的,少于十人根本办不到,而十人的匈奴团伙,怎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大人就怀疑北匈根本没有出动,而是请朝鲜使团代劳是吗?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朝鲜使团会比北匈更可靠?」
「朝鲜使团当然不会比北匈人更可靠。可是,如果是北匈人进行刺杀,一旦此案被破获,匈奴就会成为西夏的仇敌,再无半点转圜余地。而由朝鲜使团来刺杀,哪怕就算我们破获了此案,朝鲜使团也供认了,可只要匈奴那边来一个抵死不认,那西夏就算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他们背后策划,也终究是留下了缓和的余地,不至于成为不死不休的世仇,明白吗?」
「明白了。」
宣素秋心悦诚服地点头:「到底大人是官场中人,就是老奸巨猾。不然这些弯弯绕叫我来破解,一辈子我都别想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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