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记得这个是最好的,反正记住了总比没有记住来的强。”西凉平芷说,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邱巩弦的眼光仍然在她的身上,转过去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要说明什么?”
邱巩弦点了点头,“这个疤痕并不是寻常的伤疤,那个太监肯定是有武功功底的,而且他手上的疤痕是被火灼烧过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练习火烈掌留下的疤痕。”
“一个太监为什么要学这样奇怪的武功,而且火烈掌的威力十分巨大,宫中本来就有禁军在把守,他练这样阴毒的吴工,难道不怕被别人发现吗?”西凉平芷有些奇怪地说。
“问题就在这里了,当时我看到了他的疤痕,便又多看了他的脸,于是就记住了,希望一切都能好吧,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好歹也记住了一些线索。”邱巩弦说道。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话,天色不知不觉晚了,西凉平芷想要留着邱巩弦在府上用膳,被她拒绝了:“我公公不在家,家里一应事务还要由我这个少奶奶打点呢,就负了你的好意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再勉强你,你可要记得,你可是还差了我一首曲子的人,什么时候等到我的心情好一点了,再去你的府上回访。”西凉平芷笑着说。
第三十六章 前奏
清平四年,安封都城迎来两件大事,其一,初即位的新君独孤明宇耗尽两年时间荡平四郡,年初北漠鞑子携兵来犯,独孤明宇决意再次御驾亲征,初卸龙袍复披战袍,剑指北荒,皇后慕容世佳领一众宫嫔亲送帝君出宫城,安封都城由此大赦三天,普天同祷。其二便是独孤明宇的盛宠之妃靖贵妃怀了子嗣,为新朝添一位真龙或真凤,宫闱之内,无人不谨言慎行。
六月初三是先太后冥寿之日,古梁朝向来有规制,举国为先皇先后制寿辰之典,倒是祭典之仪办得粗浅,大概也是为了以喜景掩哀,留下英灵尚留人间的假象罢了。
这日早膳过后,穆英领着十二位丫鬟守在子厢之外,靖贵妃怀胎五月,又正值冬末,心情多有动荡,原听说这寿辰之典是不必举行的,是皇后那厮非要表忠孝之心,执意于盛暑之日办这累人的大典,穆英深知靖贵妃的心性,聪慧的她不会不知道这是皇后制衡她这一宫的招数。
“贵妃娘娘,按规程,您该要更衣了。”穆英站在门口说道。
六宫之内,除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便是贵妃的权势最高,古梁一朝,设有一后一贵妃四妃八嫔,因为当今的这位帝君不喜沉溺后,便虚设了位列第五的仪制,仅有仪这一阶还有些人在充个数,整个后宫实则零落,太后去世之后,皇后的地位更加是如日中天。
“穆英,你先进来。”靖贵妃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威严,其余下人静默在原地,穆英却听清了其中的意思,差使近人接过手中的盘盏,进屋前对着后面的人瞪着眼,恶狠狠地说,“都给我在这里好好等着,若是让别人看去了你们有何懈怠之意,当心小命。”众宫女提着嗓子地点头,宫廷淫威之下,莫有人不惊惧。
“贵妃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吗?”穆英进了门,看见靖贵妃正对镜而立,一袭黑发如瀑般垂落腰间,细长的胳膊撑着腰肢,明明是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腰间曲线却如常,背影单薄好似纸人,太医说了这是心疾,穆英猜是因为东宫那一位。
“腹中有些异动,你来扶我坐下。”靖贵妃招了招手,穆英连忙来到她身边。
靖贵妃着一件月白色灯绒内裙,每一根丝线之间能隐约看到贵妃胜雪般的肌肤,前额垂下的乌发挡住了贵妃的双鬓,发丝中透出的熠熠目光却暴露了她的性情,那是残忍冷酷的光亮。
“慕容氏实在过分,明明知道贵妃您怕寒,偏偏要向君上力荐这次庆典。”穆英说。
“你都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又何必白白对抗呢?”靖贵妃说。
“难道娘娘有了更好的对策了吗?”穆英问。
“韶仪那边怎么表示?”
“皇后故意将一些繁琐的事情交与她,这段日子被盯得紧,昨天差了下人来报,皇后娘娘似乎为了您的事情发愁呢。”穆英说。
转眼之间,皇上出征已有小半个月了,除去皇上出征之前召见了她一面,靖贵妃便鲜少外出,西凉别月腹中的胎儿也渐渐长大,行动更加不便。
“哦?什么事?”靖贵妃说,在出征之前,皇上特意叮嘱了若无重要事情,靖贵妃无需参加日常后宫会议,再加上她不喜欢在皇上不在的时候平添宫中二主相争的闲话,便鲜少参加皇后举办的小茶会。
“她说本该体恤你怀孕的辛劳的,可是今年天相实有笼月的危象,因而不得不顾忌祖先的规制。”穆英如此说道,靖贵妃皱眉,当初便是这个慕容氏买通了少命司的掌事,说是有西星罩月之势头,是凶兆,必须在宫中举办大典冲洗,这样的心思除了皇上这样的孝子,恐怕也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吧。
“慕容氏这一招倒是等着个罪名来治我呢。”靖贵妃冷冷地说,“她向来工于心计,如今皇上出征在外,我的父亲又与十王共同监国,若是我再出什么差错,可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如今宫中尽是她的眼线,若我不识抬举了去,可不是让她坐拥了贤良的名声?”
“正是呢,如今文妃与梨妃依附于皇后,皇后一党手上有两个公主,正是她们得意的时候。”穆英说。
“我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庸太医那里的药可备好了?”靖贵妃说,庸太医的祖父是古梁一朝太医院的开创者与建立者,作为太医院的首席掌司,庸进的医术自然是不用说的,再加上西冷家与庸家是世家,在辅佐君王这方面,两家早就达成了共生互存的认识,如今怀胎十月,步步艰辛,她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庸进了。
“早已备好了。”穆英传令一声,便有专人端来汤药,一股苦辛的味道扑鼻而来,穆英皱了皱眉,从下人手中接过汤碗递给靖贵妃之后,又抬手将一小盏冰糖端在手上,等着靖贵妃喝完药之后去去苦味。
“娘娘,您当真是要去吗?”
“我已经问过庸太医了,没有什么大事,众目睽睽之下,皇后能拿我怎么样?”靖贵妃说着取来一块白晶糖放入口内,眉头稍稍舒展开。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传,“姬玄姑姑到。”
靖贵妃冷眉一挥,极阴凉的目光穿透出来,抬了抬手,并不多说话。穆英见了,厉声说道:“让她进来吧。”这姬玄是慕容世佳的亲随,慕容府上陪嫁来的大丫头,甚至比宫中一些末端的妃子要声势大。
“给靖贵妃娘娘请安。”姬玄双手覆前,行了个万安礼,一眼瞥见身旁的丫头端着汤碗,仔细闻了,有白术黄岑的苦味,随即对着靖贵妃垂目而立。姬玄今天的打扮很是素雅,虽然她的吃穿用度比平常丫鬟要高一些,但也不招摇,即便是有落雁之容,也不能抢去主子的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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