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用细腻白润的手背扶住脑袋,抬起眸子,慵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微微颔首。
太师椅上梳理的整整齐齐的众小姐,表情各不相同,就像是万花筒,有的兴奋,兴趣盎然的看着大戏;有的担忧,怕麻烦波及到自己;有的嫉妒,嫉妒他人美丽的容貌与晶莹的首饰,华丽的衣服,令人觉得庸俗异常;有的木然,仿佛事不关己,抚弄着手镯。
这些灵秀人儿,是如此的令人乏味异常,却好像无人察觉。而真正能令男子动心不已的美人,一个坐在中间,高高在上,另外两个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坐在中间的香草美人,风情万种,神色娇媚的道:“果然是我对你的宠溺过了头。”
南沽双手就像是珍惜的艺术品玉佛手,戴着月光石镶嵌红玉髓,缠枝兰花纹银戒指,她一双手轻轻舞动着,飞舞飞扬,美丽异常,一双明亮若明珠的凤眼在一双玉手的缝隙中睨着云想容。
她朱唇启道:“云想容,要知道现在你一切都是我给的,若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那些积累的愤恨嫉妒倾斜而下,你以为你承受得住吗?”南沽以着一个极其轻松平淡的语气说着令人胆震心惊的话语,令人更加后怕。
但云想容却毫不畏惧,一双漆黑幽深的乌瞳迎上南沽锋利异常的目光,瑰泽鲜润若樱桃的榴颗初启道:“会如此威胁我,不惜伤害我的绝不是那个珍惜爱护我的南南!”
云想容是一个一遇到真情就矛盾异常的人。
阴谋诡计无论多困难危险,她都能冷静的分析解决,人心她常常凭着一击即中从不出错的直觉就能一眼看穿。
但是一遇到要付出感情的事,她往往手足无措,那种如曹瞒多疑精明的个性不容许她轻易相信,所以,一直以来,都半真半假的与人相处,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
一边希望与人真心实意的相处,另一边却又总是马不停蹄的筑起心防。
就像是娇艳欲滴的蔷薇花一般,明明柔嫩瑰艳的花朵吐露着爱情,美,的信息。但是坚硬危险的荆棘刺,自私的想要占有整个花朵,将它严严实实的包裹,如此才更加吸引人,这么神秘,美丽,纯洁,阴晴不定的她,像是矛盾的混合体。
锋利刚强,毫不退让的矛,荆棘和坚实保守,呵护自己的盾,花朵。
使云想容捉摸不定,富有魅力。
但是当她遇到以真心相待的人时,被坚硬堡垒层层围住呵护的心就逐渐软化,花朵就有了喘息的机会,总有一天能获得更多的阳光和真情的露水,从而变得更加娇艳而美丽,有着如花般女子特有的光辉。
而她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勇敢,为守护而做出牺牲。
现在她拼命守护的是友情,一个妓女对于另一个妓女高洁品质于才华的珍惜之情。
她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妓女云想容,罪犯坊规第五则四条,当众随意轻贱侮辱他人,自愿领罚。”
她弯下腰去在地上轻轻磕了一个头,道:“奴愿与孟兰芝一同跪地,以示我坊法规森严。”
☆、19白璧不可为
19白璧不可为
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后汉书》
一
那一刻,我才知道。
战争开始了,友情与爱情的试炼,亲情与爱情的折磨,亲情与友情的考验就此开始了。
“你当真不悔?”南南挑挑远山眉,明媚的目光扫在云想容柔弱不堪的身子上。
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回以温柔一笑,淡淡涵烟眉舒展,薄薄若粉水晶的嘴唇弯弯,露出一口软软香香的糯米牙,若纤纤黑羽的乌睫微微撩起,像是层起伏的波浪。一双比任何人都要幽深的眸子显得分外大起来,黑白分明。
原来她笑起来眼睛更大更美丽,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魂。
云想容的笑容明亮若透明露珠在鲜艳花朵中翻滚,比明星还要耀眼璀璨。
南沽心头剧烈的抖动一下,抿抿嘴唇,挥挥云袖,不回头的向隔开正厅的云母屏风走去。
众小姐看见无戏可看,渐渐都散了。
君畅由丫头金坠儿扶着走过我身边时,恶狠狠的道:“你真狠!不过这个仇我卢君畅会时时记在心上,总有一日会将今天所受之侮辱全部奉还。”
我笑道,全然不顾兰芝在下面扯我袖子:“狠,小女子自然是当之无愧。”
我顿了顿,仔细的端详着君畅的怒容,露出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道:“我很期待呢,希望你的报复不要太幼稚啊,否则会很无趣的。”
“云想容,你最好祈祷你每天都能如此开心高兴!”她一双水眸万分厌恶的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会的啊。”我垂眸露出个淡淡笑容,忽然想到早上的事情,身上冷得厉害,嘴唇一阵嗫嚅。
二
“啊”我一下子被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玉色的衣裳,我睁睁大眼睛,轻声问道:“兰芝?”
有人极其温柔的拥抱着我,她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拥住我的脑袋,细腻柔滑的手背滑过我小小的下巴,很温暖,这是兰芝的感觉,像是母亲般柔和。
兰芝下巴很尖,抵得我有些难过,但我还是乖乖缩起身子,窝在她怀里,像是温顺的猫咪一样,做一个能抚慰人心的粉团。
而且我脚又在抽筋了,动弹不得,怕是又要发病了,我赶忙在靠近乎些兰芝,用阿温递给我的那件紫貂皮铅丹色大氅把我和兰芝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安稳稳的缩进兰芝怀里。
兰芝常常令我有母亲在身边的感觉,每当我们静静坐在对方身边时,不用一丝话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但是好像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流到我脸上了,好像是滴下来的,我用手指蘸蘸,用舌头舔舔,好涩,这是眼泪啊。
啊,又滴下来了,滴到我睫毛上了,眼前一片模糊啊。没办法,我只能紧紧拥住兰芝柔软温暖的身躯,用脑袋贴近她心房。
她抱着我的脸,全身轻轻颤抖道:“容容,我放弃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不动了。
我们明明早就商量好的,我绝不会让她一个人牺牲,那样,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样一个卑鄙,懦弱的自己。
我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道: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我不准,我不准许!”我与她双眸相对,她在流泪,泪珠像珍珠滑落她憔悴苍白的脸颊,惊人的脆弱的美丽。
就连她清亮无论何时都能抚慰我的声音也充满了恐惧与后怕。
“我害怕啊,我好害怕啊,我不想再失去了!”她用纤长的十指没半分怜惜的抓住额角,粉甲狠狠揪紧秀美的长发,泪珠不断盈满她眼眶,一时间,脸上濡湿一片。
“总是这样,突如其来,毫无防备,毫不留情的夺取我珍惜的东西,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我明明就那么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地活在世上,为什么还要总是逼不得已的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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