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过是,让她快些,再快些,用自己来换你罢了。”她闭着双眼,泪珠滚落下来。
二
击退那些剑客后,他便抱我上马,疾驰到树林深处一镜湖旁的竹屋旁才停下,停下时,他靠着我勉强倒在榻上就昏迷不醒了,我便也来不及思忖,慌忙在屋中寻觅着金创药,还好最后在箱箧中找到,否则后果便不堪设想。
我又忙拿着铜盆去打了清水来,从架上取了脸巾,还是先上药吧,等会儿他醒了不管怎样都要寻个大夫来。
怎么,要脱衣服吗?我手指磨磨,算了就当是摸石头,我便解开他衣带,背后全被鲜血染湿了,触目惊心,我心上不自觉地一绞。
他很白,真的很白,就像是嫩嫩的豆腐一样,让人想咬一口,就像是个小姑娘一样,但是骨骼却不一样,又粗又硬,并不像女子般细瘦,应该是常年练剑的缘故吧,手臂强健有力,难怪我被抱得很舒服。
不对不对,只是有一丢丢惬意罢了,只是一丢丢哦,我撇过脸去,用冰冷的脸巾擦拭他的肌肤,等擦净血迹后,才一点点的上药,我看他昏迷上药时,吸了几口冷气,这药应该很疼吧,我又撕下裙子,用白纱缚住伤口,又帮他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他真的很爱穿白衣啊,一箱箧的都是这颜色,不过我也很喜欢啊,白色显瘦,而且显眼,这样他总是能看见我。
没时间了,我要快些去救他,法子我也想好了。
但就当我想要起身离开时,他握住了我的手,真烫,怎么会这么烫,难道是发烧了吗?不行,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青莲君那里,就算是要以命换命我也一定不会放弃,有把握的,用这法子一定能行的!
我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掌,笑道:“我在这里。”他手便握得更紧了,毫不放松。
真的很烫,他既然醒了,便快些去城里找个大夫来吧,我这半斤八两的医术怎么照料得好他,便轻声劝慰道:“我快马去找个大夫来吧,你的伤耽误不得了。”
他声音虚弱,仿佛是风中飘落的残叶,道:“没事,我是医者,自己的状况还是心知肚明的,不必去找大夫。”
“可,”我低声劝道“可你真烧得厉害,万一真出些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他依旧是虚弱的与我说着话,清澈若清泉的嗓音也不再清脆。
又是一个留我下来的人,一个疑问忽然涌上心头。
“你是谁?我们是不是从前就认识,要不然你又何必如此袒护一个陌生人。”我皱着眉头,急切地想要看穿隔着面纱的他的表情。
“没有!我们从未相识!”他坚决果断的回答了我,却没断了我的念想。
“没有!我们一定见过的,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根本想不起来,就算是有些模糊印象,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请你,告诉我吧,我的姓名,我的身份,我的过去,我的全部!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哪怕是再不堪,再怎么难以提及,我也想知道。”
我扯着他袖子,他却撇过脸去不看我,真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告诉我,到底是怎样的回忆,怎样的过去,让所有人都对我守口如瓶。
我真的是要疯掉了!根本没办法不在意,我和他之间的联系,青莲君与我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为什么?
三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不愿放我离开,我只好静静躺在他旁边,这时恰好,浅浅的光芒透过白纸投在他脸上,那层薄纱像是纤纤银丝般,闪闪烁烁,月光轻轻裹绕的他的面颊白皙,唇也只是一点点的粉粉,好像是小小的蓓蕾,很美好很美好,心也暖暖的,像是被温和阳光和煦清风环绕。
天空也放晴,时光也凝结了,真的世界上有如此有魔力的人吗?
什么时候,我也曾这样躺在他身边,悄悄瞧他呢?那天怕是也要如此好的日光,这样透过指缝,像是玉一般手指会蒸发生出一圈圈烟雾,我额前的刘海就也能变得像云彩轻飘飘。
空气中还要有幽幽的香气,是种淡雅清新的熏香,袅袅从熏炉的小嘴中轻轻吐出,在这般朦胧中,我与他并肩而靠,他应该在笑,而我呢,为什么在流泪?在青烟中许下的诺言是否兑现?
我喜欢你,从前就喜欢,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下去。
是谁的话?他又在笑,明明还没见过他的脸,为什么总觉得熟悉。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碎的透明玻璃,被温柔的手用白白的黏胶粘起来,但热光一烤,胶液就这样顺着流下,像是滴滴泪水,还是支离破碎起来。
我的心好模糊,心意究竟在哪里?
我挣扎了一下他的手,他就醒了,温柔问我:“想不想喝酒?”我泪眼模糊看他,什么也看不清楚,本想拒绝,眨眨眼睛,却哽咽说出声:“好。”
他便勉强起身,我看他瘦削的白色身影,喉咙里却说不出一声话语,只好默默低着头,任由他牵着手,向外走去。
树影婆娑,洒下的光影,像是一只只破裂的小鸟,尖尖的翅膀凌厉,我抬头看看日光,树叶青翠欲滴,碧色的汁液好像一碰就会顺势流淌而下,叶脉好像也能完全分离,有些冷,我便靠他近几分,他也知晓,笑着站在风口上。
又默默走几步,他牵着我停在那棵歪着身子探出头的大树下,松开手,道:“酒在这里。”说完,他便忽然从不知哪儿处拿出玉色的酒壶,我蹭几步,一看,原来是从那老树的肚子——树洞里拿出来啊。
他扔给我一壶,我小心翼翼的啜一口,很醇甜,有花的香气,咂咂嘴唇,用鼻子嗅嗅瓷壶口,是昙花,不禁有几分好奇,便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啊?”
他莫名的深深看我几眼,道:“容华雪纷,却使容华翻误身的容华。”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再饮一口。
酒喝多了,就觉得脸颊又暖又红,冷风也微醺了,他也盯着我的醉容,怪有些不好意思的,便挥挥手,捂住暖暖的脸道:“乖,不许看!”
他看我这模样,却笑出声来,道:“古有刘伶,常随携美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今有你妙人,色授魂与倒容华,兀自羞掩帕遮面。”
一听,便知道他拿话刺我,便一双眼睛鼓他两分钟,两分钟后又欢欢喜喜的到处蹦擦,我醉醺醺的眨眨眼睛,忽然找到一个好玩的处儿。
那藏酒的老树是横出来的,往上面走走一定很有意思,这样想着,便提起裙子,快些儿爬坡走到那老木上。
他看到了,晃晃面纱,道:“摔下来,就算你是神志不清,醒来可要后悔万分啊。”
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只管张开双手,蹬着毛绒小靴,踏在若蛇鳞的树皮上,一步步地,又是摇摇晃晃的走在上面,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像是要飞起来了,一下子就冲到头顶,我兴奋地结结实实跳几步,张开双手,好像就此能翱翔天际,却没想到一个不稳,身子就倾斜下来,怎么办啊,这可真要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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