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穴埋好针,唐母又依次从聂良辰的百会穴,风池穴、腰俞穴、太溪、气海、关元、足三里、三阴交、涌泉穴,从上到下,按摩各个穴位。
“聂小姐,耳内的埋针3~5天换1次,2次为一疗程。疗程间隔5天。疗程间隔期我再给你进行刺血。现在的穴位按摩每天两次,你明天再来。坚持治疗,会见成效。”
唐母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平详的声音慢缓,聂良辰觉得整个身体极度放松,长久遭到折磨的精神得到了解放,她微闭着眼睛,觉得如置草地暖阳下,舒服得想睡。
针灸完,唐家父亲再三挽劝聂良辰留下吃晚饭,聂良辰不好意思地留下来,在厨房里帮着唐母准备晚饭,唐子高和唐父在书房辅导唐笑笑做作业。
洗菜、择菜、切菜,聂良辰都做得娴熟,看来是会做饭,唐母悄悄打量着她,对她添了一分好感。
在刀菜案板的碰撞声中,唐母问及聂良辰是哪里人?结没结婚?和唐子高怎么认识的?
聂良辰都一一照实回答。
得知聂良辰离婚,唐母的心思就像锅里烧热的油,“嘣嘣”地不停跳响。
唐母唐父都是慈祥和善的人,平易近人,好相处。在饭桌上,很照顾第一次来家的聂良辰,不让她感到拘谨。
吃完饭,三个人又一起离开。
唐父在客厅看电视,唐母端盘洗好的葡萄过来,随口道:“今晚来的这位聂小姐是子美的助理,接过几次笑笑回家,我看笑笑蛮喜欢她的,晚饭她单给笑笑的白粥上面撒了一层肉松,蒸了鸡蛋羹,那嫩黄的鸡蛋羹里她加了火腿粒、青豆、滴了几滴香油,颜色看起来缤纷多彩,看得出十分用心,素来挑食的笑笑可是吃得一点不剩。而且这聂小姐呢?离婚了,现在也是一个人。”不过,她在餐桌上暗自观察,只是没觉得唐子高和聂良辰之间有什么特别之处。
唐母的这一段话信息量很大,唐父边听边看着电视上正关键的足球比赛,嗯嗯地点头,没发表一句话。
唐母拍拍唐父的胳膊,“你别光顾着看比赛,我说的话你听没听进去?”
唐父从盘子里拿了一粒葡萄喂到唐母嘴边,“你再上心着急子高的事,也不能揠苗助长,强人所难,凡事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放宽心。”他们夫妻多年,妻子弦外之意他一清二楚。
之前,聂良辰对新闻摄影记者的认知还停留在许多年前的老观念里,认为新闻记者就是拍照,写稿,采访。而随着网络新媒体的兴起,大行其道,很多纸媒报刊纷纷倒闭,新闻媒体传统行业都逐渐转型。进了“热点”,聂良辰才知道现在的新媒体早已经不需要传统摄影记者,而是需要会拍视频,会剪辑,会写稿的全能型影像记者。摄影记者出门采访会带三脚架,摄像机,照相机,航拍机,有时还有360全景相机。
在这之前,这完全是聂良辰想象不到的事情。并且现在行业压力大,竞争激烈,从业者也大都是男性。现况与当年年轻时的理想大相径庭,她欠缺的太多,长路漫漫且艰辛不易,不是光自己有一番决心和热血就能达到。现在在“热点”,聂良辰是可以接触到一手的新闻资料,自己研究学习,开会讨论时,她能偷偷听一点,但没有人指导,只靠她自己,就像盲人摸象。
每天看到那些记者热血沸腾,忙碌奔波,为一条条新闻,焦灼努力,熬夜奋战。聂良辰无比羡慕,心里强烈的愿望像星星之火燎原,她也想像他们一样。
又一个如常上班的早晨,聂良辰泡好一杯咖啡,唐子美准时准点进到办公室。
“唐总。”聂良辰下定了决心,“我想跟你谈谈。”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着公司的记者学习,做新闻,我可以一分工资都不要。”聂良辰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唐总,我真的很想有一次学习机会,成为一名摄影记者。”
唐子美喝一口咖啡,表情平常,“大学你学的是新闻专业,毕业后你没有选择做记者,却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隔了这么多年,你又想成为一名摄影记者?”
聂良辰的眼睛慢慢垂下去,目光毫无聚焦的落在前方的白墙上,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悲伤,“我母亲生前是一名新闻记者,我大学选学新闻专业,也是受她影响。毕业时,我本来是打算做一名记者,可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我放弃了。现在重拾当年的理想,我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人生中,她曾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抛弃理想。而现在,她想为自己的理想,一顾一切。
同为女人,聂良辰却像经历世事的老人,有种悲凉,沧桑感,唐子美能感觉到她所说的发生的那些事会是曲折坎坷,痛苦悲伤的事。
“你真的想好了,也做好准备了吗?”
聂良辰郑重地点头。
自第一次去唐家做针灸,每天下班聂良辰都会去,唐子高要不加班,就和他还有唐笑笑一起去。治疗费她坚持要给唐母,每次去都会带水果糕点。唐家父亲、唐子高、唐笑笑,唐家的每一个人,她也越来越熟悉。
唐家的大家庭,母慈子孝,互敬互爱,和睦美满。在这种良好的家庭环境生活,唐家的每个人由内而外呈现出的就是幸福快乐的一个精神状态,就算是离了婚唐子高,没有母亲的唐笑笑。
就像列夫.托尔斯泰说的那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孩子的成长结果都来自于家庭的氛围影响,父母的教育所得。
针灸治疗有了两个疗程,见效明显。原本晚上聂良辰能睡上三四个小时,而且睡睡醒醒,现在她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睡眠质量高。但针灸治疗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因为工作的变动。
在跟唐子美谈过后,她给了她一个机会,给她调了岗,调她到社会新闻组,让一位资历深的记者带聂良辰。
现在基本上,聂良辰每天都在外面跑,背着沉重的器材,赶案发现场,跑新闻。回家时筋疲力尽,腿脚酸痛,困得倒床就睡,很少再失眠,梦境从苏清晏、血、容母容父变成了要跳楼的民工,一张张照片,图片处理软件……
每天都很累很疲惫但却很充实很满足。
这天聂良辰买了不少东西来唐家,向唐母表示感谢,“唐阿姨,这段时间谢谢你给我治疗,我的失眠好多了,以后我工作忙,就不来了针灸了。”
从外表,唐母也看出聂良辰的变化,气色好了,黑眼圈也浅了,原本欲欲寡欢的一个人变得生气勃勃。
十多次的治疗,她对聂良辰从陌生到熟悉,慢慢相处出感情,从心里也多了份喜欢,“不来针灸了,但你以后可以常来做客。你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亲人,就把叔叔阿姨当亲人。”
在唐家,聂良辰得到的不仅是治疗,还有温暖,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唐家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对她,她也真心喜欢唐家的每一个人。
聂良辰走后,唐母给唐子高打了电话。她一直按捺住自己,等着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没再给唐子安排相亲,可这么久,看着唐子高有时送她来送她走。别的,和聂良辰像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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