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都是滩涂和砂砾,连草堆都没有,通往戍边的路异常荒芜。
由于周围没有遮蔽,我们就一直在太阳底下前进,虽然天气很冷,但也难耐阳光长时间的照射,眼前开始泛花。我知道在这充军的路上就要死掉一大半的死囚,官差也不会管,任他们暴尸荒野。
可我坚决不能死,我死了身上的血海深仇就永远消失在这太阳底下。
我死了,我的夫郎就任人宰割了。
唇,快咬出了血。背上烂掉的地方又开始阵阵刺痛。那伤口半个月没有人处理过,现在早就已经化脓流血水,样子相当恐怖。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能撑住,眼前一花跪下了下去。
有个人看不下去了:“喂,这人要死了。”
“丢在这算了,不要妨碍我们继续走。”一官差说。
“不……我还能走,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咬牙爬起来,努力试图证明我的话。
我知道在这荒郊野外,离开了大部队,身上又有严重的伤口,不久就会招来野兽秃鹫,决计不能活着了。
那官差大发慈悲给了我一口水,我就这样坚持到了傍晚。
队伍在一处河畔停下来,准备过夜休息。
官差生了一堆篝火,一群人就这样在河边窝着。
我感到自己快到极限了,背后伤口溃烂是我体力不支的重要原因,不能在这样下去。
“喂,差大姐,喂——”
那官差见我叫唤,来到我身边:“又是你——怎么样啊——还要喝水啊——”
“不是,我背后难受的紧,像有一千条蚂蚁在爬,大姐你行行好解开我让我处理下伤口啊。”我真的难受得快崩溃了。
那女的迟疑了半晌,又有另一个官差走过来,是个胖女人,她明显心地比较好:“算了放了吧,你看她背上都烂成那样了,跑不了的。”
我连忙点头:“我只是想处理下伤口。”
那个瘦些的女人貌似官职要大一点,她在胖女人的劝说下,也放松了警惕。迟疑了半晌,拿出钥匙解开我的手铐。
我突然间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完结倒计时。。。
☆、瑶山浪人
“谢谢差大姐,好人有好报的!”
我半跪半爬来到河边,用裙摆沾起水花往我身后溅。凉凉的触感从背后袭来,一下子仿佛解了些痒,我咬着牙将手绕道背后,用裙摆擦拭后背。
那囚服的裙摆都是些粗麻料子做的,极其硌人,就好像在暴露的烂肉上用砂石去磨,沾着冰凉的河水,钻心的痛处袭来。
我不知道这一刻是凭借什么样的毅力坚持下去,或许人本来就比自己想象的坚强。
我擦拭好后背,这只是将化脓后伤口上的血水和脓水简单清洗了,伤口深处如果不用药水处理还是会继续发炎溃烂。我疼得差不多一步路都走不了,爬着凑到那胖女人身边:“姐姐你帮帮忙。”
她似乎也见多了这种场景,无奈道:“如何?”
我挑起一条柴薪,递给那女人:“姐姐,我难受的紧,你只当帮我,烧吧!”
她似乎有些惊异:“你真的受得了?”
我咬咬牙,点下头。
“那好,你忍着。”
那女人索性还有些慈悲心肠,愿意帮我。她拿起柴薪,任我趴在地上,举起火把慢慢靠近我的伤口。
让我感觉到那温度由温热变成滚烫时,疼痛蔓延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的手指快要嵌进砂砾地里,唇也咬破了,丝丝往外渗血。咬着一口银牙,忍着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只知道脑海里充满一个声音:“尹如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啊——”
那声惨叫响彻河畔。
我只记得我终于难以忍受,惨叫了出来。
第二天我是被痛醒的。
天还不亮,也只有少数人醒了过来。我由于伤口阵阵撕裂的痛苦,根本睡不熟。
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我昏了过去。
幸运的是,今天背上的伤口虽然还疼,但已经没有了那种钻心的痒感。只是火辣辣的,一扯一扯得牵动着我的神经。
我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想去找水喝。这才发现周围有几双眼睛盯着我。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静观其变。我走到河边默默的捧起一口水喝了,用袖子擦了擦嘴。
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几个女人。
突然其中一个开口:“喂,年轻人,犯了什么事?”
我知道她们在盘问我的故事,这囚犯里也分三六九等人,为首的是犯罪比较严重,性情比较厉害的。
我轻蔑一笑,只当是嘲讽自己:“犯了什么事?造反听过吗?我造反。”
那人一听大惊失色,与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她又开口:“我们看你昨天还像个娘们,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我挑眉:“你是谁?”
方才我打量了一番这群女人,与别的案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这几个姐们特别嚣张跋扈,连官差都不放在眼里,似乎逃跑对她们来说轻车熟路。
那女人听我问这话就纷纷大笑,一个稍年少的用下巴努努那个为首的女人:“瑶山浪人,听过吗?这是我们二当家的。”
我一听,原来是干土匪起家的。
这没什么不熟悉的,原来我们扬州城和邻城坪遥之间的三不管地区,也有很多占山为王的土匪。甚至桓凌绡他姐姐就是干土匪变成的军阀。
我嘿嘿一笑:“浪人听过,瑶山?没听过。”
那年少的女人将嘴里的杂草一吐:“呸,有眼不识泰山。戎边城没有未听说过瑶山的,就连将军都要给我们当家的几分薄面。”
原来是边疆的地头蛇,难怪如此嚣张,此般回去就如同回家一样。
也不知道这群人去京城犯了什么事。
我不想与她们有任何瓜葛,指不定不小心又被卷入什么血案里呢。
那个为首的女人似乎识破了我的心思,她到底是领头的,比较有见识。
“喂,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在京城里做官的吧。待会到了边疆,你们那套文绉绉的可不好使。我们在当地有势力,又有关系,你加入我们有什么不好?”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半敷衍半恭维着:“李青云是也。”
那女人见我态度缓和,也倒爽朗大方:“山头鬼呼延灵!”
复姓呼延?还真是边疆的人。
这呼延灵摸约三十左右,一身素衣打扮,头发梳的老高,模样还算周正,只是左眼下有一刀一寸长的疤,从某些角度看起来也挺骇人。
那个稍年少的女人也上前,用他们那里的礼仪对我行了一个礼:“师红霜。”
看来这两个是说话的了。她们身后摸约还有两三个女人,一直悻悻的盯着我,没有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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