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胤禛泡在浴桶里,秋月坐在一旁替他擦着身子,房间里都是氤氲的水气,两人隔得这般近,仍然看不真切对方的脸。
将头搁在桶沿处,胤禛淡淡道:“亮工这几年四川巡抚坐的不错,皇阿玛前几日又夸赞了他一番,恰好前儿四川总督告老了,想必这次亮工升迁有望了。”
秋月笑道:“二哥升迁再高,也是天家恩德,自然是要尽心为皇家办事,为天下百姓办事。咱们年府是爷名下的,也是这些年爷教导的好。”
身子擦拭完,秋月放下棉巾,将胤禛盘起的辫子放下,慢慢解开道:“爷这段日子可是忙坏了,连头发都不曾洗。”
“唔,这次一并洗了吧。”胤禛阖着眸子,淡淡道。
到了清朝,秋月才知道古代人有多惨,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或者有钱人家才有经济能力经常洗头,那些普通人家,根本就没洗头的条件。
像那些剃头挑子,往往一盆水从早用到晚上,用来洗头的水的脏的很,根本洗不干净。还有洗口,也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树枝配青盐洗口,用清茶漱口。除了大富大贵之家,那些普通的小地主也做不到用茶洗漱,所以整个王朝,竟然大部分人都有口臭。
秋月将胤禛头发用水淋湿,将皂角用开水泡了,将水里面加入茶叶,一起泡了后再用这个水替胤禛洗头。待洗净后,发丝不仅有皂角中香料的香味,而且含着淡淡的清茶香气,很是好闻。
两人再次回到内室,也不过刚到戌时正刻。
秋月先用大块棉巾替胤禛细细擦拭,在用篦子替他细细梳了发丝,再取了熏笼替胤禛慢慢烘着头发。
一时间内室寂静,只有烛台上的灯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跳跃的火焰倒映着屏风上的人影。窗外寒风肆意,屋内温馨溢然。
他的发丝乌黑浓密,拿再手中很粗的一把。许是秋月按捏的很舒服,胤禛的合目的眉宇间也稍微舒展,但那眉心的皱纹,无疑不显示胤禛素日那浓眉深锁的样子。
即便在这样闲适温情的环境下,他周身仍然溢满了疲惫。
待胤禛的发丝烘干,秋月替他编了辫子,又唤了夏悠琴进来,细细嘱咐了她看好福惠,这才收拾了一下,二人就寝,一宿无话。
清晓时分,秋月醒来,见胤禛仍睡着,她因无睡意,便搴帷下榻。屋内有地火,又烧了炭炉,只微觉轻寒。
秋月便只将昨儿夜间披的外裳穿了,轻轻打开内室的门,虚掩了门,出来寻夏悠琴。又见院中积雪甚厚,便知昨儿下了一夜的雪。
正想着,便见夏悠琴从福惠的房间走了出来,见秋月倚在门边,疾走几步,道:“主子今儿起的倒早,怎么不唤人。这才好了些,又在这风口处吹风,倘或爷瞧见了,奴婢们又是一顿训了。”
说着,便放下门帘,扶着秋月在外间炕上坐了。
“无事,我也才起来,福儿昨夜睡的可好?”秋月坐在炕塌上问道。
夏悠琴一边吩咐人端了温水棉巾过来,一边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茶水青盐,“小阿哥睡的可香了,这庄子上的环境果真不错。不仅主子病发的少了,小阿哥也像有精神了许多。”
秋月接过她手里的事物,漱口净面了,方点头道:“温泉庄子本就养人,咱们住到开春在回去。”
夏悠琴点头应了,又见秋月穿的少,忙道:“主子进里屋去吧,这外间人来人往的,冷的慌。”
说着,便扶着秋月起身。
“让厨房备一些清淡的小菜,在蒸几个素馅包子,煮几个素馅水饺,再蒸几个馍馍。对了,库房里不是还有几两血燕么,你去取了,煮两碗燕窝粥。爷这段日子瘦了不少,可要好好补补。”秋月嘱咐道。
“奴婢知道了,您快进去吧。”夏悠琴劝道。
秋月也怕胤禛醒了,见不到她没人伺候,便进了里间。
第一百八十九章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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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照顾
第一百八十九章 照顾
进了内室,胤禛却仍旧未醒。
秋月心下倒颇为诧异,须知胤禛对周遭环境十分敏感,刚进府那会儿,每每她醒了,便是多瞧了他一会,他也会醒,怎么今儿睡得倒沉。
这般想着,她披着外裳坐在床沿,仔细瞧了一番。
胤禛脸色如常,只是嘴唇有些干枯,眉心微蹙。
秋月到底不放心,素手抚上他的额际,感受手心里的温度,皱眉不语。又俯身用额头贴上他的,她是久病成医了,见胤禛体温比平日高了一些,心下一愣:只怕是发着低烧。
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床榻旁的轻轻推了推胤禛。
胤禛登时一凛,见是秋月,放松了身子哑着嗓子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见他起身,秋月忙上前搀扶了一下,待他坐好,又在他背后塞了个靠枕,端了水凑在他唇边道:“爷先润润嗓子,怎么爷病了自个都不知道。若不是妾伺候爷久了,只怕也瞧不出端倪。”
就着秋月的手喝了两口温水,待嗓子好了些,这才开口道:“不过是点小病,熬几天就没事了。”
秋月顿时便瞪了他一眼,“妾已经派人去请王太医了,公务就是在紧急,也比不过爷的身子。爷便是为着妾和福惠,为着这雍王府大大小小几百口人,为着这天下百姓,也该顾着点自己身子。这公文哪里是一时片刻就能弄玩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怎么连劳逸结合都不知道。”
说着,将手里的茶碗塞进他的手里,兀自出门遣人去了。
一时秋月领着春纤和素云进门,只见她们手里端着温水,青盐树枝并一应洗漱用具。
也不要胤禛起身,秋月挽起袖口,亲自伺候胤禛洗漱净面。
今天虽没有下雪,天色却仍阴沉的紧。就在胤禛洗漱的当口,夏悠琴领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燃灯,搬几,摆桌。屋子人虽多,却丝毫不见人声,都低眉顺目做着自己的事情。
待各自事毕,也不要人吩咐,对胤禛和秋月各行了一礼,便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秋月这时却没有功夫夸赞别庄丫头的训练有素了,只一颗心都系在了胤禛身上。
她入府几年,何曾见过胤禛生病。此刻胤禛虽面色如常,从胤禛那耷拉着的眼皮,秋月也知道他全身无力的紧,一贯谨慎的性子也疲乏了起来,周身冷冽的气息也变得软绵了不少。瞧在秋月眼中,就像一只大型的忠犬,虽然这只忠犬素日冰山高傲冷冽的紧。
点了灯,屋内亮堂起来,待胤禛再次睁眼时,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秋月两人。
只见东边炕塌旁设有一透雕夔龙护屏,上面靠背、引枕、皮褥俱全。榻之上一头又设一个极轻巧洋漆描金小几,小几上摆着八九个小巧精致的碗碟,上面隐隐飘着热气,屋子顿时飘散着一股饭食的香味。榻下不远处摆着一张高几,上面放着茶、茶碗、漱盂、洋巾之类。
胤禛闻着这味道,虽然头闷的紧,人也懒呗,却也生出一股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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