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准噶尔主力急攻傅尔丹大营,归化城及察哈尔、土默特、喀喇沁等部蒙古兵溃散逃命,只剩满洲兵四千人奋力抵抗。土默特部副都统衮布、参领塞楞投降准噶尔。
二十四日,侍郎永国、参赞海兰、副都统戴豪自尽。傅尔丹将军以塔尔岱为前锋统领,参赞达福、副都统舒楞额殿后,承保统右翼,马尔萨统左翼,自己与副将军巴赛、查弼纳居中,边战边退。
二十七日,殿后的达福阵亡。
七月初一,傅尔丹率残兵两千人逃回科布多城。仅副都统德禄、承保和负伤突围成功的副都统塔尔岱带残兵归营。后得知二十九日渡哈尔噶纳河时,敌兵追至,副将军巴赛在混战中寻不到主帅靖远将军傅尔丹,力战而死。已跃马舞刀杀出重围的副将军查弼纳在乱军中也寻不到主帅,念自己曾因八阿哥之事获罪,皇上免死还授予了尚书衔,恐今日即使自己突围出去日后也会因未保护好主帅而再次获罪,于是在马上举刀向天长啸:“老将白发,岂可再受囹圄之祸?!昔日皇上恩待,未取奴才这带罪之身,今日就让奴才在此尽精忠报国之职吧!①”言毕,策马反身冲入阵中厮杀战死。参赞马尔萨、副都统舒楞额战死。②
……
张廷玉他们正看着军报,忽然听到皇上开口了。
“十二日得败讯,傅尔丹把大营遭袭的原因归结到土默特部士兵先退的问题上,斩了土默特部的公爵沙律。今日得详报,看似又不是那么回事!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惨烈……是朕的错啊。岳钟琪三月间、四月间、六月间三次奏言准噶尔会进犯北路,朕不信,以为那只是诈兵之计,怎想竟然酿成了这样的惨败……”
一头冷汗的张廷玉抬头,看向瘫坐在龙椅上,一脸哀容的皇上,惶恐地发现皇上紧闭的双眼下竟然挂着两行泪水,便连忙低声陈言道:“皇上,大小策凌敦多卜一向狡猾,靖远大将军傅尔丹又求胜心切,中了伏兵之计,才造成了这次的败局。这并不是皇上您一人之错……”
胤禛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如今追究到底是谁的过错为时已晚,最要紧的是要稳住前方阵营,不能让准噶尔部再次得寸进尺。衡臣啊,你们拟旨,安抚靖远大将军及其座下官兵,告诉他们现在不宜妄动急于报复。就算敌军再犯,也不可轻进追击,能坚稳地防守就是他们的战功。若科布多城难守,就让他们回至察罕叟尔驻地吧。对了,还要告诉傅尔丹,朕已认命了马尔赛为抚远大将军,指日携兵启程与他汇合,共同料理用兵事宜。”
说着,胤禛看向马尔赛,问道:“马尔赛,你那边出征的准备进行得如何了?”
“回皇上,”马尔赛口气肯定地回禀道:“兵马齐备,粮足器利,只等择批吉日出师。”
“嗯,钦天监已经着手在选了。”胤禛顿了顿,又道:“至于傅尔丹那边,该抚恤的抚恤,该追封的追封,该嘉奖的嘉奖,该治罪的治罪……”胤禛又轻轻阖上眼睛,对三位军机大臣虚弱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去拟出一个条陈来,送内阁议决,待我阅后依议准奏……”
“嗻。”三位大臣行礼,正准备退下,忽然又被皇上叫住。
“关于傅尔丹,先不要做任何处理,朕日后自会定夺。还有那个归化城土默特部两名降将的事情,你们也先不要插手,朕亲自来解决。从如今归化城蒙兵的激愤来看,沙律的死中可能确有些冤情,待详察后再定……好了,你们都退下去办事吧。”
“嗻。”三位大臣领旨,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张廷玉缓步走出勤政殿,稍稍在内心叹了口气:就算你再强,生为汉将,你岳钟琪又能怎样呢?八旗军始终才是主力,你们不过是打下手的援军而已。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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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惨痛失利的军报传回来还没过几天,一日皇后乌喇那拉兰慧忽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怔怔地对身旁候着的宫女说了句:“是该走的时候了。”便奏明了皇上,移凤驾至畅春园。
八月,抚远大将军马尔赛出师,胤禛命四阿哥弘曆告祭奉先殿,为诸将送行,几乎是肯定了弘曆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北方京城本该秋高气爽的九月却被罕见的连绵阴雨纠缠着,正如同朝廷被西北的战事胶着着一般,令人烦恼。皇后兰慧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尽管换了很多药方,仍不见任何好转。
从宫中来畅春园看望兰慧的璇玑坐在她床边,听着安静的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身上一阵潮寒。她转头看向一直熟睡中的兰慧,却发现她的眼角落下两行泪水来。
“娘娘,您醒了么?”璇玑用帕子帮她拭去泪水,轻声问道。
兰慧缓缓睁开了眼睛,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说道:“我饿了,叫他们弄些我日常爱吃的东西来。”
璇玑听到她这话,十分的高兴,毕竟兰慧已经有些日子没好好吃什么东西了,今天忽然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难道是……
想到这儿,璇玑的心猛地一紧。她不动声色地出去嘱咐皇后的侍女们安排膳食,又悄悄告知和她一起从皇上那儿来的小太监赶紧快马回宫通知皇上,请他无论如何,尽快来看望皇后。
待宫女们准备好了膳食,璇玑扶兰慧坐起来用膳。她刻意留意了一下,果然发现兰慧此时的精神异常地好。
一小碗五谷粥,半个奶子饽饽,两只素蒸饺,又吃下了几口清水焯过,用简单的香油和盐拌过的时令蔬菜。
兰慧一直在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脸上始终带着恬静的笑意。待她吃够了,侍女们撤下那些食具,正为她擦嘴擦手的璇玑听到兰慧忽然发出少女般咯咯的笑声。
“皇上快来了吧?”兰慧问道。
璇玑的手一时僵在了原处,不知该如何回答。
兰慧撑着虚弱的身子要起身,璇玑本想劝阻,可兰慧执意下床。
“来,帮我梳洗、上妆。这些日子里病恹恹的,形象早已不堪,怎能让皇上瞧见了再内心添堵?“
璇玑恍然明白了兰慧这是已看透了自己的生死。
一阵温热涌上眼眶,她偷偷侧过头去迅速擦掉眼泪,按照兰慧的意愿扶她坐到卧房里摆放的那张梳妆台前。在其他侍女的协助下,璇玑亲自为兰慧用细棉纱的面巾仔细清洁了面部和颈部。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璇玑突然觉得兰慧脸上的衰老正在褪去,似乎正恢复年轻时,为四阿哥嫡福晋时那种令人钦慕的闪耀,却不招摇,和煦,却不慵懒的神采。
“我素不喜欢敷面粉,可今儿就破个例,敷得稍重些吧,把那些病容压下去……”
“我喜欢稍稍平滑的眉梢,透着那么些女人味儿……”
“用芙蓉红的胭脂吧,淡淡扫上去些……”
“去拿稍红一些唇色,瞧我这嘴唇哪儿还有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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