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书不好,看水浒。”他嘟哝一句,看我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下次当心些,别把书到处乱塞,弄坏了,未免太不珍惜。”
说完挪身下炕,“我走了。你不要出来送,麻烦。”
我噢了一身,还是拖了鞋下来,给他把外衣穿上,顿时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眼色,真赖在炕上不下来,到时候被他批了还不知道为什么!米饭班主,惹不起呀。
第三日是十月初一,简直就是赶场子。因为这日既是十三阿哥的生日,刚好又是十四阿哥长子弘春的满月。
我是下午随胤禛和福晋纳拉氏一道入宫,李氏怕动胎气,没有出来。跟着纳拉氏在一起,倒也无所谓。
这次没有从神武门入宫,而是由东华门直奔南三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虽然都已大婚,但仍住在宫中尚未开府。
这样聚会倒也方便,既庆贺十三阿哥的生日,还顺带着弘春小阿哥的满月酒。
今天设宴设在撷芳殿,南三所的广场上搭了戏台,宫殿两侧都可看戏。
我坐在一群女眷后面,倒也把大清朝这帮皇室贵妇看了个遍。
里面的除了十四阿哥嫡福晋完颜氏以外,我都不认识。好在纳拉氏在和诸位福晋寒暄,倒也差不多都能知道是谁。从大阿哥福晋开始,除了太子妃石氏都到了。最为惹眼的莫过于八福晋郭罗络氏,倒不是打扮如何惹眼。她相貌算得上是第一流的,通身的气派,却是哪个都不及的,有丝遮不住的傲气与贵气。然而每次看见八阿哥时,却总流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看得出两个人感情相当不错。五阿哥胤祺福晋是唯一带了孩子来的,小格格长得粉雕玉酌很是可爱,尤其小嘴张张合合,我离得远听不见她说什么,但却看见周围的女人们都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过了一会儿,锣鼓声起,大家都归坐等着开戏。
都是好戏文,难怪十三阿哥特意从西安带回来。林冲发配一出,只见林冲满场是边甩发边翻跟头,跟头翻了一路,辫子甩了一路,下面的阿哥们是连连叫好。玉堂春一出戏,又忍不住让我想起了日后的京剧《苏三起解》。只是腔调甚至更婉转细腻些,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秦腔都是吼出来的呢。
没过一会儿,听得前面又传,说是太子为了替弟第和侄子庆贺,叫升平署随着他宫中人学艺的弟子们来唱两出昆曲。众人大乐,个个嘴上都道今儿好耳福,听了南北两出戏文。
我已听戏听得有点儿不耐烦,听见有昆曲听,心想非得睡过去不成。
好不容易撑到戏完,我已经困得要死,心说总算入席吃饭了。
先是众人给十三阿哥祝贺,那个乱,哥哥们送礼物,十三阿哥得请安答谢,弟弟们送礼物,十三阿哥得把他们一个个扶起来。倒是弘春省事,奶妈抱在怀里睡得天昏地暗,十四阿哥和完颜氏带着他四处请安,而生了弘春的舒舒觉罗氏坐在女眷席里,也是一片恭喜之声。
请客吃饭就是麻烦!我不耐烦地想。
都这样了,眼前的食物还是不能吸引我。
突然有人急匆匆进来,在胤禛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僵,又不动声色地说了什么,遂继续举杯饮酒。
过了片刻,纳拉氏趁大家喝得热闹,唤我,“回去吧,弘晖发烧了。”
锦灰堆
“长保阿哥这两天一直咳嗽,喝了糖浆,也不见好,今天又有些烧。”嬷嬷小心翼翼地说。
“去请太医。”纳拉氏抓着弘晖的手,摸摸他的头。
“福晋看阿哥的嘴角……”嬷嬷嗫嚅着说。弘晖的嘴角有些发青。脸色晕红,人也有些蔫儿。
纳拉氏脸色一沉,“我看到了。给阿哥倒杯奶子来。要热的。”
这孩子看见我们笑了笑,“额娘。”
“长保,头疼不疼?”纳拉氏笑着说。
“不疼,想听额娘念书。”
“那好。兰敏先回去吧,你也歇着吧。”她朝我笑了笑,可我明显感觉到,她有些紧张了。我不禁说,“福晋,我陪着你和阿哥吧?”
她摇摇头,“不要宠着小孩子,我陪着就行了。你去睡吧。”
我点点头,冲弘晖眨眨眼睛,“姨娘明儿过来陪你玩。”
弘晖咧开嘴笑笑,“姨娘又要欺负我。”
走到门外,正好看见胤禛。我对他行了个礼,他停下来问,“长保要紧么?”
“看来是发烧了,福晋陪着呢,已经去请太医了。”
他噢了一声,随即挥手道,“你回去吧,小心着凉。”说罢就立刻进屋去了。
“晴雪,给我拿上那几本算术书,我去福晋那里。”我正穿衣服,想着给弘晖带些什么东西。突然听见有人进来。
“嬷嬷来了。”晴雪笑道。原来是福晋屋里的刘嬷嬷。
“嬷嬷怎么来了?”我问道。
她行了个礼,“福晋打发奴才过来,让奴才和兰敏格格说,格格今天不要过去看长保阿哥了,怕过了病气。”
“阿哥不要紧吧?”我愣了一愣。
嬷嬷笑了笑,“太医来开了方子了,正在吃药呢,福晋说阿哥现在不宜劳神,所以单独给他腾了屋子。”
“是不是发烧厉害了?我听说过一个偏方,用嫩的淡竹叶煮汤喝,可以治发烧的。对了,长保阿哥还有书在我这里呢,嬷嬷给带去吧。有劳嬷嬷了。”
嬷嬷弯弯腰,“那多谢格格费心了。”说完转身要走。
“啊嬷嬷,什么时候能去看长保阿哥?”
嬷嬷顿了顿,“那要问福晋了,奴才也做不了主。”
唉,没人玩,有点儿寂寞。
不过还是去了一趟如意院,因为还要帮着做帐呢。
“让你别来,你还要过来。”纳拉氏看见我说,脸上有些疲惫。
“长保阿哥不要紧吧?”我吓了一跳,从来没见纳拉氏说话这么不客气的,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儿来错了时候,“昨天福晋交我的帐,要送过来。还有给长保阿哥抄的画儿,给他解解闷。”
纳拉氏笑了笑,“那好,我给他。帐放这里吧,这几天别来如意院,我都让人把东厢腾空了。有事儿我着人告诉你就是。”
我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对头,“福晋,阿哥怎么了?”
她摇摇头,“太医院李院正看过了,说是着凉又惊着了,已经转到肺上的毛病了,说要小心些。”
难道是肺炎?
我才要开口,纳拉氏拦住我说,“知道你与长保要好,不过这边你还是别过来了,倘若再过给你,就罪过了。”
我走出如意院,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裹了裹衣服往回走。
弘晖,可不要是肺炎啊。
如果不是因为北京还有教堂的存在,我也许真忘记了,还有星期这种计时方式。
算算日子,正是周日,我溜出来去了王府井的东堂。这座建筑,并不是我在现代所看见的那么美丽,带着一丝中国风。然而绘着耶稣受难和圣母的玫瑰窗是那么美丽,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欧洲人都同样被它迷醉。我不是信徒,不在做弥撒的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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