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的发柴的木门立在那,又萧条又冷清。
门槛上甚至落了层灰,铜门扣也锈掉了,破月指头碰上去,便落了大半。
她单手抚着门,敛了气力才闷声敲了起来。
单调的敲门声机械的重复,屋内没有半点声音。
破月眼里的光彩慢慢消失,不知恼恨过多少次自己为什么要走时,门开了。
长庚一身荼白的布衣,身形单薄,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门扉,一双平温的眸子望着破月。
如同棱石头被岁月的水流打磨成了鹅卵石,喜也没有弯梢,怒也没有棱角。
唯有一团尘埃落定的死气。
破月兀的鼻子就酸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于朱一龙,差点忘了发文........
☆、守夜
破月用鼻子大力的吸气,将酸味吸进肺里,里子虽然疼,但是外表倒是没有什么异处了。她上前一步,扯开嘴皮子道:“长庚,我,我回来了。”
长庚神色淡淡,看着她又像是没看着她。
破月心里没了底,哪怕是三界交战之时也没有此时无措。
她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给了自己稍许力量,又说道:“长庚,我回来了。”
长庚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松了手,连退几步站到一侧将路让了出来。
破月踏进去,眼睛往屋内看,院子内的布置和摆设和原来没有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她走了进去,长庚将门关了,才慢慢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早晨露水又厚又大,将她黑色的衣服润的黏着里衣,头发上也顶着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转过来和他说话时眼睫毛上也有。
但她却没发现,抑或是没知觉一样。
见长庚只是盯着她说话,什么反应都没有,破月那掩耳盗铃的底气如同此时的雾气一样在阳光下慢慢被蒸发。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上下唇一阖,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长庚不能说话,于是小小的院子内缄默粘稠的像泥团一样糊在脑子里。
破月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长庚看上去明明是温温润的,可偏偏极给人压迫感。好在这持续的时间不长,他盯了她一会儿便自己进了屋子。
破月叹了口气,脚尖一转也要跟着进去。
却没想到长庚正要出来,于是二人又打了个照面,破月心虚的摸鼻子可长庚却伸手递过来一条毛巾。
“擦擦!”他比划。
破月愣了下,接过过来。
长庚转身,欲要进屋,踏进门槛的时候又朝她望过一眼,见她没动,又一脚跨了出来。
他的腿修长,藏在布衣之下,一抬脚一落脚又紧致又有力量感。
破月看着,低垂着脑袋,左手拿着毛巾垂在身侧。
他在她面前站定,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身上的草药味初闻时有些苦涩,闻习惯倒是觉得有些香。
长庚伸手,将她手里的毛巾拿了过来。
破月的指尖弹了弹,然后怂兮兮的待在原处。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拿着毛巾将她的脸罩住,将上面的露水一一擦拭干净。
毛巾很软,摩擦在脸上一点也不刺人,或者说他的力道真轻,好像再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
毛巾离开脸转而又擦向头顶,长庚从上至下将她头顶的水撸干,微微太高的手肘堪堪擦着她的眼角。
破月的眼睫毛颤了颤,上脸皮一翻,睁开眼,寻着他的眼睛珠子看。
又黑又亮又温柔。
他的手落在她的头顶动作也温柔的不像话。
破月步子悄悄朝前挪了挪,扑在他温热的怀里,埋在他的肩膀窝,瓮声瓮气道:“长庚,我回来了。”
长庚擦头的手顿了顿,点点头。
破月的鼻子抵在长庚的胸膛,像猫一样蹭了蹭,抱怨道:“你好凶,我都有点怕你了!”
凶吗?
长庚诧异,他只是习惯了等待……习惯到麻木。
破月扑在他的怀里,胸膛的起伏慢慢贴着她的胸膛传递过来,长庚不自觉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跟着她的节奏走。
她好像很累,靠在他怀里呼吸越来越浅,安然的闭着眼皮,末了还蹭蹭他的胳膊。
像猫一样。
长庚慢慢垂下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捏紧毛巾,攥的死紧,然后胳膊拢在破月身侧,松松的环住她的腰。
手慢慢的收紧,呼吸渐渐急促,直到将她整个人牢牢贴紧在自己怀里,长庚的下巴才抵住她的耳垂,一下一下极尽缠绵的厮磨。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声浅又小。
长庚打合将她抱了起来,掂了掂发现轻了不少。
天界才过去十五日,她却瘦了这么多。
长庚用目光慢慢摩挲下去,心里酸酸的疼。
这么细的腰,这么瘦的肩膀,这么脆弱的她,却要挑着这么重的担子。
————
醒来天已大亮,破月躺在软软的被窝里,鼻子里钻进去的尽是太阳的味道。
好暖和。
见她醒了,长庚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过来。
一如既往的清淡,在魔界这种菜色根本上不了她的桌子,可在魔界吃饭的时候她却日日想,时时想。
那餐平淡的饭是怎么把她的心勾住了的?
她思来想去捋了好久才发现,不是菜有多好吃,而是做菜的人是长庚。
仅此一条,便让她痴迷。
长庚将碗筷一一摆好,甚至还倒了两杯清茶,破月平时的时候不爱喝水,除了吃饭的时候喜欢喝两杯。
这些习惯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的,一直都记得。
破月将自己拾掇齐整,踩着鞋子伸了好大一个懒腰然后才出了门。
“长庚。”
她下意识的喊道,哪怕这个人并不能回答她。
长庚站在桌前对她笑,顺便将碗筷递给她。
啊—腊肉刺老芽,清炒蕨菜,还有腊肉炒野芹菜。
都是她喜欢吃的,她捏着筷子夹了好大一口入了嘴,边吃边嘟哝:“长庚,你在哪弄得这些东西啊?夏天去哪找这些——?”
长庚端着碗,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摆头比划道:“如今是春天。”
哈?春天——她不过走了半个月,如今顶多也就是夏末,怎么可能回转到春天。
她放下油光的筷子,望向长庚,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到‘说谎’后的蛛丝马迹,可惜他神情不变,动作自然倒让破月开始怀疑自己来。
难道她记岔了?
她敛下眼皮,提起筷子准备吃饭,挑菜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去看长庚。
长庚正坐在她的对面,窗扇半投的一半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描摹着下巴上柔和的线条,他的眼睫毛低低的垂着,因为口里的吞咽未止,震得它根根耸立又颤动不已。
长庚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的抬起头看着她。
他眼睛皮上的折痕很深,一抬上去便是桃花瓣的形状,说不出来的好看。破月被抓包,摸摸鼻子道,赶忙刨了两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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