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修仙大佬和喵互换身体_疏楼【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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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情依然盘坐着,因运功,灵力外泄涌起旋风,将她的额发和衣角反复吹荡起,撩拨他。

  段长生不会蠢到随意打搅她让她走火入魔,只是静静地观赏。从前他是进不来的那个,只能在外面坐着,抱着鹿葱遐想。

  再从前,很多年前在修炼锻体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遐想了。

  在他真正十五岁的时候,他还在墨斋里当一个小铁匠。斋主有一日接待了两位客人。一姿容绝世的道者,身后跟着一个少女,那道者请斋主为少女打造过一把剑。

  斋主问了少女身世后,让她进了墨斋。

  因为造剑要用她的血肉,分好几次,取好几回。若是一般的剑,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斋主既然如此煞费苦心,自然是要为她做个好的。

  那时曾见过她,只是她的样貌实在平平无奇,自己怎么去想,也想不起来。

  因为取血取肉,那少女每日昏睡,为了不让她断粮,斋主命他每日给她喂食稀肉粥。

  断断续续地,他们每天也能说上几句话。

  再后来,不需要她的血了,斋主便让那道者将她接走,等接走她后,斋主却说:“我这次造的是子母剑,总不好我给他锻剑,把慕隐麟的徒儿送上当世第一罢?我的徒儿也得分上一杯羹。算来你也到了闭关锻体的日子,这把母剑就给你,不过这里头用的是她的血,往后你俩可就相连了。”

  段长生那时还不知道师父这“相连”是指的什么意思,也还不知道锻体是受怎样的苦楚。当他进入熔炉锻体的那日开始,他才真正体会到了。

  从血肉一点点烧焦,消失,到只剩下用灵气吊着白骨,最后渐渐挺不住。

  体内那把用他人血肉铸成的剑,在他将死之时,向他的头脑灌注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他可以说是,感受着殷情如何长大,如何成为最强悍的道者,如何用这把剑击退傀儡之乱,再如何建立明台作为定所。

  如此多少岁月了?

  殷情闭关的时候,才是他锻体成功,出关之时。

  锻体修者进入熔炉时的模样,就是血肉之躯和剑重塑后的模样,所以他的面貌永远都只能是十五岁的少年。

  斋主已经进入将死之境,决心闭死关以冲击最后的飞升,闭关之前告诉了段长生身世的秘密,顺便还有这把剑和当年少女那把剑的名字。

  子母剑合起来叫做“君子偕老”,分开来各有个名,段长生这把叫“天子”,少女那把叫“成孤”。两把都有掀翻天地之能。

  合则君子偕老,分则天子成孤。这里头有的深意,就要段长生自己体会。

  选择是给了段长生自己了。

  结果段长生毫不犹豫上了岐山。

  他听说在鹿头峰,就能去各峰司职,所以自请去了谷神峰洒扫,这花一浇就浇了五年,也顺便在修炼中学了明台的心法。

  虽然见不到她本人,好歹她还留了盆花在外头,有趣的是,这花能和他对话。

  段长生问什么问题,鹿葱就会搜寻一番,然后用殷情的口吻回答。

  后来他发现,其实鹿葱回答的内容,就是殷情曾经回答过别人的语录,被搜集了起来。

  这无限长的时间里,虽然脑袋里是看她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但都像做梦一样,只记得某些重要的细节,其他全都丢掉了。现在和鹿葱聊天解闷,反而能把缺失的补上。

  比如很简单的问题。

  段长生:“你喜欢吃什么。”

  鹿葱:“做什么就吃什么。”

  段长生笑。

  后面都能脑补出来,当初一定是她那每天做饭的师兄拿着铲子出来暴躁问:“你不说吃什么,我哪知道做什么?”

  “那你问问师父?他吃什么我吃什么。”殷情散漫答。

  “你就是懒得想吧!”她师兄宋让每天都因为她头疼。

  殷情给宋让一个鼓励的眼神:“你说对了。”

  段长生问:“如果你扫地,你会先扫山顶还是先扫山脚?”

  鹿葱:“扫什么,大自然和谐共处不好么?”

  “……”

  段长生说:“一直下雨,无心修炼啊。”

  鹿葱:“雨招惹你了?”

  “……”

  段长生:“你讲个笑话。”

  鹿葱:“我跟我师兄的大徒弟说,我可以把屎变成金子,我那师侄不信,拿铲子捡了屎来让我变,我说我变了啊,我那师侄说看不出来,我说,你捏一捏就知道了啊。他捏了。”

  “……”

  这笑话不知她是和谁分享的。

  段长生:“我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但是我必须娶各方诸侯之女以安天下,从此抛下你,你觉得能接受吗?”

  鹿葱:“下山的路有三百七十一条。”

  段长生:“那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

  鹿葱:“我已如此普通,请兄台就此放过。”

  段长生:“想睡你怎么办?”

  鹿葱:“人生在世,你想点什么不好?若要长眠,我便送你!”

  这是要掏刀子了,那位说想睡她的兄台看来下场有点惨。

  段长生:“活着为了什么?”

  鹿葱想了半天,说了几个不同的答案:“为了生存。”“为了变强。” “为了登道,飞升彼岸。”“为了世间有人希望她活着。”“为了让世人记住那些已死的先贤。” “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实在无趣,但死也未必有趣。”

  这是她不同时期的答案。

  段长生的脑海里,依稀能记起她站在峰顶,能远观到神都的先天阁,那里陈列的人她大多熟悉,她也只会对那个方向露出些许依恋的情绪。

  他觉得,她是感受到孤独了。

  那些她认识的人,四海云泥的牟修楼陀、阴墟的公子悉檀、前朝太子,总是和她距离远了些。

  因为他们也只是她的小辈,虽然都以她的朋友自居,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她真正的朋友是他们的父辈,四海云泥的祖师夜摩,阴墟悉氏的家主悉崇,前朝的神皇寂融,她的师兄宋让真人,她的师父列山祖师慕隐麟。

  她之所以可以随便命令这些小辈,不过是源于父辈生前的交代,他们必须要世代地守护着父辈的好友,并且待她一如平辈,不能使她觉得和他们距离太远,不能仰视她,只能让她感受到亲切,直到她也走上父辈的终途。

  但是,即便这些人对待她像对待平辈一样说话,他们内心的惶恐,从“随叫随到”这四个字上就能体现。即便他们自己都不想承认。

  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呢?

  段长生想着那天他被绑在石柱上,那三位大人物突然出现,如果是他们的父辈,会怎样?

  初时只闻震耳欲聋的琴声而胸腔震荡,神情糜乱,呼喊嚎泣,那是前朝寂融的琴音,意味着剜心。

  而后,岐山五峰的所有弟子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如果他们能睁开,就会看到天上无比巨大的一只金色佛掌,那是夜摩祖师向着岐山出掌,意味着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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