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亲了傅行勋的耳朵?
而且,他还脸红了?
阮幼梨闭了闭眼,心中又羞又恼。
她真的,很想好好做人。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然,也不是有意的。
可是,傅行勋他不知道啊!
万一他为此猜疑她,她又该如何是好啊?
虽然……她的确对他心怀不轨。
尽管那是以前。
阮幼梨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竟然做出那下流之事,简直禽|兽。
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打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眼神一转,便停到了高居宫宴的圣人旁边。
那里,是权势的顶峰。
萧廷辉几乎是紧挨着圣人而坐,所以离他们的距离,还是不算近,他举起杯盏,与高座之上的圣人谈笑风生。
而萧予峥身为他最得意的后辈,座次也很是靠前,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沉静地坐在一旁,淡漠得与此前的喧嚣繁盛格格不入。
阮幼梨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心里一松。
还好,萧家离他们离得远,不然,她得郁闷死。
毕竟,那可是他们的大敌。
正当她准备将视线收回时,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一点绝色。
正值韶龄的女子,端坐于圣人的旁侧。
孔雀蓝云绡襦裙,外罩同色的对襟大衫,云鬓如墨染,赤金累丝衔红宝石流苏的步摇坠于发间,并着两支小巧的殷红牡丹簪,与她的倾城之姿相映,明艳到炫目。
而阮幼梨也确实被惊艳,别开眼,有点不敢直视。
她微微侧了身,低声问旁边的傅行勋:“阿兄,那个女子……是谁呀?”
傅行勋在她的低语中找回了细微神思,应她:“萧淑妃,萧家的庶女。”
阮幼梨了然地颔首。
没想到,萧家还有这样的妙人。
只是……生在萧家,进了后宫,那便是萧家的一枚棋子,或者,是一把暗藏的利刃。
细思着其间种种,阮幼梨的心中有片刻愁闷。
多好的一个小娘子,就这么可惜了。
过于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以至于变故来临时,她全然不觉。
原本挥动长绫领舞于中间的那名女子,竟是踩着扬于半空的水袖,抽出腰间软剑,向高座之上的圣人刺去。
“有刺客!护驾!护驾——!”梁衡跟了圣人多年,自然能头先察觉。
几乎是在变故发生的这一刹那,他便护在圣人的身前,大呼道。
守在宴席的禁卫军闻声,忙是执了长.枪,匆匆赶来,将她的这一击挡于未果。
突然的变故,让席上的众人皆是措手不及,瞬间乱作了一团。
尤其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娘子,惊恐地扑到阿娘的怀中,瑟缩成一团。
“你个庸君,不配执掌这天下,今日,我就要让你死在我的剑下!”遭到禁卫军的阻拦,女子也没有丝毫的气馁,反倒是出声声讨他,分外义愤填膺。
落下这一席话,庭中的舞姬也再不伪装,皆从腰间抽出软剑,与她并肩作战。
圣人没有料到,这些刺客竟然进了他的宫宴,顿时气得发抖。
他伸手指着那些舞女,指尖轻颤,怒道:“杀,都给朕杀!”
敢挑战帝王之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得了圣人的命令,禁卫军再不耽搁,遵循命令行事。
但这群刺客既然能混入宫中,那便不是平常之辈,身手了得,招式狠厉,一看便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虽然是看似娇弱的一群女子,可却分毫不弱,与禁卫军厮杀成一团,完全没有落于下风,反倒是让禁卫军有些招架不住,倒下了一大片。
杀了禁卫军,舞姬们又向宴会中的大臣下手,手起刀落,没有一点的迟疑。
一时间,宫宴乱作一团,厮杀声、惨叫声、刀剑没入体肤的声音悉数交杂,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阮幼梨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到。
她向来胆小,不敢面对这样的血腥场景,一时间竟是失力,趴在案上,软了半边身子。
傅行勋察觉到这一点,长眉微蹙,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环绕过她的腰肢,倏然将她拉起。
“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凑到她的耳畔,道。
将阮幼梨转移到安全的假山,傅行勋才算松了口气。
他半蹲下身,竖指唇前,低声嘱咐:“你就躲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知道吗?”
因为这变故,阮幼梨的脑中一片混乱。
所以她缓了好一阵,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傅行勋伸手捋过她鬓边碎发,便准备起身,返回宴席护驾。
可冷不防地,他的衣角被轻轻牵扯住,让他再难前行。
他听到身后的人说:“你……可要好好的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他听见。
好似轻羽温柔扫过,平息他心中的所有焦灼。
有笑意渐染他的眉眼,他忍不住勾了唇角,道:“嗯。”
她……这是在关心他啊。
傅行勋阔步往宴席而返,行动间,衣袂带风,轻轻飘扬。
明明眼前的情景是紧张血腥的,可他手起刀落,心底有一处,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傅行勋到底是征伐沙场的少年将军,面对眼前的局势,全然不惧。
刺客的鲜血溅洒在他的眼睑,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而也是在此时,远方的弓.弩手拉紧了弦,将箭镞对准了他的那个方向。
弓满,箭出,夹带着凌厉的风,破空而来。
利箭没入体肤的声音细微,而接那细微之声后,是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
傅行勋顿了顿,缓缓转了脚步,眼眸低垂。
是那个领舞的歌姬,倒在了他的脚前。
他缓缓掀眸,往箭来的那个方向望去,在见到执弓的那人时,无声挑眉。
是宫中的禁军首领杨朔。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杨朔单膝跪在圣人跟前,请罪道。
余悸未定,圣人抬了抬手,乏力地让他起来。
“你来得真好,朕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罚呢?”
说着,他懒懒抬眼,目光所到之处,正是庭中的一片惨景。
尸体横陈,鲜血蔓延,动魄惊心。
而傅行勋站在那其中,手执长剑,一身肃然。
眼角横过一条凌厉艳色,愈映得他黑眸熠熠、面如冠玉。
察觉到圣人的目光,他亦是单膝着地,扬声道:“臣护驾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经此一遭,圣人也累了,只伸手扶额,摇头叹道:“今日之事,罪在刺客,还有那些宫人,不在你们,所以……也别在这里抢着领罪了。”
傅行勋和杨朔谢恩之后,便起了身。
起身的那一刻,两人无声对视,。
傅行勋望进他的眼,禁不住眼神一凌,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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