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昌公主异闻录_照水燃犀【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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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长的五大三粗,嗓门又大,一时之间,客栈中的人都打开了房门看热闹。

  乐珩与清让很快也听到了动静赶来,打算劝架。但他们修道之人,素日与市井村夫交往不多,很快便在这汉子的怒斥中败下阵来。

  三人正在焦头烂额,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是说村西那块地么?那算什么好地方!”

  汉子听闻,不觉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谢茵见说话的人渐渐走了过来,竟是齐钧彦。暗叫不好,他不知内情,还如此随意插言,给他使着眼色。

  齐钧彦目不斜视,看着汉子,重复了一遍,“我说,那块地不好。——如果你打算葬你爹。”

  汉子一怔,随即上前了一步,道,“你说明白点!”

  齐钧彦徐徐道,“早上那块地葬人时,我也去送了送。墓旁有十余株桑树是不是?皆是参天巨树,树根扎进土地。在我的家乡,这样的风水叫做‘穿心煞’,乃是以墓中骨灰养树之意,会对墓主的后世子孙大大不利。”不动声色看了眼谢茵。

  她反应了过来,忙柳眉倒竖,对丧葬店老板作色道,“好啊,我让你给我找块好地方,你不仅给我个有主的,还是个大凶的!”

  老板吓坏了,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这儿的地可都是找风水先生看过的啊。”又骂齐钧彦,“你瞎说什么?信不信我去县官那里告你!”

  “老板不要着急,在下的话还未说完。”齐钧彦微微一笑,“‘穿心煞’并非大凶,而是亦凶亦吉之势,端看下葬的是何人。若墓中人乃异乡朽骨,则桑树树根能禁锢此人魂魄,令他不至成为游魂,为害一方。”

  老板听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对汉子道,“你看,阴差阳错,我却是干了好事。”

  汉子脸上有怀疑之色,“谁知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诓我的地!”

  谢茵听闻此言,敛了焦急之色,不屑道,“谁稀罕那块地?你既这样说,那就依你先前的意思吧,我择日将何必平的棺椁取出,让与你父。”

  汉子到底害怕,咬牙片刻,道,“还是算了。”

  齐钧彦拱手道,“兄台雅量,在下佩服。说起来,在下略通风水,兄台如不嫌弃,不如与在下一同商量,再为令尊择一块福地?”

  他方才娓娓一谈,汉子颇为信服,因此,欣然同意,与齐钧彦约定了午后一同去看墓地。

  等到汉子、丧葬店老板,还有围观的众人离开,谢茵的脸垮了下来,忧愁地问,“齐兄真要与那汉子一起去看墓地?”

  齐钧彦无奈地点了点头,“谎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若接下来我推脱不去,恐怕会前功尽弃。”

  乐珩苦笑道,“我看那汉子为人斤斤计较,恐怕看地也不会爽快。”

  齐钧彦叹息道,“我想也是。所以道长,不如你们先行赶路吧,我与那位大哥看完墓地再追你们。”

  谢茵心中颇为愧疚,“太麻烦你了,齐兄,此事原是我马虎所致。”

  她还欲再说几句道歉的言语,清让已经淡淡地截断,对齐钧彦道,“一事不劳二主,此事就麻烦齐兄了。十一日后,奚山见。”他说完,让谢茵和乐珩拿了行李,与齐钧彦告别。

  谢茵走出了客栈,才醒过味来,道,“清让道长真当雷厉风行。”

  清让微微一哂,没有答话,兀自去雇了辆马车。

  那车过来,谢茵与乐珩都捂住了鼻子。

  太!臭!了!

  车夫见他们的脸紧紧皱着,赔笑道,“几位见谅啊,小人这阵子生意忙,所以没顾得上打理车。”

  谢茵见他穿着破烂,更兼满面疲色,也不好提不坐车,瓮声瓮气地说,“没事”,第一个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清让和乐珩也上来了。

  坐定后,谢茵随口问清让,“道长怎么想到去雇车?前些天你不是提醒我,这里乱,少雇车么?”

  乐珩听的笑,“什么乱,他就是扣扣索索,害怕花钱。”

  清让避开二人揶揄的目光,平淡地说,“怎么,让你们少走些路,话还这样多。”

  这辆马车虽然臭,但车夫驾车很稳,碰到布满石子的道路都行的十分稳健。不久又到了田野上,路两旁的花草散发着清香。乐珩不禁撩开车帘,深深嗅了一口,心情大好,随口哼了一句。

  谢茵取笑道,“瞧这高兴的,都唱起歌来啦。”

  乐珩神情轻松,“你不晓得,这条路很像我家附近。我坐在这辆车上,老有个感觉,继续往下行,会通往家中。”

  谢茵好奇地问,“说起来,一直都没有听你讲过自己的事呢。乐珩,你打哪儿来?”

  乐珩笑吟吟道,“我打河内郡东荒山的狐狸洞来。”

  “那你住在哪儿多久了?”

  乐珩想了想,“大概有三百多年了吧。我是前前前朝出生的。当时天下姓李,即如今所说的李魏王朝。”

  谢茵不觉托腮,好奇地问起当时之事,“我曾听大哥说,李魏王朝的最后第二任皇帝,魏灵帝李钦壮年而薨,死因颇为蹊跷。而其妻恭仁皇后在他死后三月生下遗腹子李玥,立为帝王。后李魏王朝为周氏所灭,宫禁内流传着一个秘闻,废帝李玥其实是女儿身。此事你可知真假吗?”

  乐珩为难道,“宫禁秘事,我如何能够得知?”

  谢茵有些泄气,又问,“后来的周氏王朝传闻流传着璇玑图。是一位空空道人于开国时所画,上面详细列了本朝将会继承帝位的十三位皇子之名。听闻蜀周宗室无不以抢夺此图而头破血流。这图你知道些什么吗?那位空空道人又究竟是何方高人呢?”

  乐珩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张图吧。永徽十几年来着,我下山了一趟,在当时的帝都咸阳,我亲眼看到两个王为这张图斗的两败俱伤。”

  几句话令谢茵振奋了精神,“怎么个斗法?又是怎么个两败俱伤?”

  乐珩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就记得有这么回事,有这么两个人。”

  谢茵唉声叹息,“看过的事,怎么可能忘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她上下打量着乐珩,这样仪容俊秀的美少年,说他是狐,她信。可说他今年三百多岁了,她万万不信。

  一直没开口的清让明白她的疑问,徐徐道,“乐珩真的三百多岁了。只因他自二百六十岁后闭世于东荒山,万缘断绝,一意精修,直到十年前方再入人世,因此,你问的许多事他都不记得了。并非蓄意骗你。”

  谢茵微微惊诧。乐珩看起来是这样的爱热闹,怎么会忍受六十多年的清修之苦?她这样想着,问了出来。

  乐珩的笑容有些苦涩,“法术低微嘛,所以静修数年。”

  见谢茵不信这个回答,还欲再问,清让抛出了一个诱人的问题,调转了她的注意力,“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乐珩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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