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芮眼神一黯,收起攻击的动作,“以后,这些事情你可以直接问我。
回忆的次数多了,也就失真了,这并非是谎言,而是在追溯记忆的过程中,我们的大脑会创造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进而伪造记忆。”
桑玠兴起一丝玩味,“哦?难道你的记忆不会失真吗?”
“当然会,但是我不依赖于记忆去做决定,而是靠既有的事实。”欣芮的口中微涩,拿起茶几上的棉花糖塞入口中。
难得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话锋一转,“欣芮,你跟张暄轾弃文从商,是因为在某个阶段,你们穷怕了吗?”
欣芮咬着嘴唇,认真回答,“要想驱动物质世界,必须找到驱动这个物质世界的引擎,经济是动力根本之源。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这是原因,但离我的目标还很远。”
桑玠拍了拍她的肩膀,“为什么独独选择安意镇?”
“在过去,安意镇拥有成熟的工业体系,有工业思维的人更懂得合作的重要性。
从生产者到消费者,有着自然流通的渠道,而从消费者反馈到农民手中,以提高原材料的质量,是需要我们去加固完善的,从而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为了给桑玠解惑,欣芮侃侃而谈,“事实上唯依在销售渠道方面,还协助周遭的边陲地区的产品代销,这种互惠互利的行为,渐渐的让唯依形成了集约型企业。
也许在未来,唯依会成长为一个跨国农业公司。”
桑玠一脸问号,“为什么不是跨国化妆品公司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切工业品价格的底数都是以谷物和石油基准。”欣芮咧开嘴角,扯着他的脸闹成一团。
她的倨傲,意味着处理所有问题,都不会以悠然自得,肉体上的自我为原点;意味着排斥他人的示好,独自舔舐着潦倒的过往;意味着倏忽之间,黑夜的神秘只会纵容着她精神的扩张。
桑玠本能的抵触她谈及商业时,固有的冷凝之色,带着俯视一切的锋芒。
“你是舞台上最虔诚的夜行者,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看到你卸下心房,全力以赴,定于一尊的样子。
史牧之给我看过一部台前幕后的记录片,你一袭黑色,背着黑包,眼上挂着黑眼圈,头上顶着头灯,腰上配备着一条重达四十斤的腰带,带着不得离身的装备:秒表、对讲机、卷尺、激光笔、手电筒、剪刀、不同类型的胶带、手套……”
陷入回忆中的她带着一丝光晕,“那个时候,我是舞台监督,最开始做的时候还被色笑话说是矿工新造型,你看着我镇定如常的跟大家伙沟通,其实神经紧张的要死,每一场演出说是征战沙场也不为过。
秒表用来计时该在几分几秒放音乐,医用胶带是用来贴演员的麦,贴完地标后要用剪刀快速地剪掉,卷尺用来量舞台装置的长度、大小,有时换个灯泡为了防止烫手就要戴上手套,头灯也是随时要用的。当灯光收掉时,能立马开起头灯再去贴地标..
每天的工作日志,都要在排练厅更新。工作本上清晰地记录着转台方向的正反、速度、角度,以及各个CUE点。“叫CUE”,是舞台监督这份职业的行业术语,就是为即将发生的剧情发布舞台技术动作以及演员的上场准备发布指令。
我忘了,你比我清楚。”
桑玠环着她,正起神色,“史牧之告诉我,你之所以从舞台监督做起,是因为最开始导戏的时候,你跟一位舞台监督发生争执,你不能容忍他犯的差错,他却指责说,你一个女导演根本就不懂舞台监督,这是份高危职业,没有女人能够承受的住!
可我清楚的知道,你的内心肯定有着某种火焰,能把你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历经万般艰辛,困坐强弩之末,唯有他,看清自己的神色。
似是掩却未明的思绪,欣芮利落起身,“晚安。”
“今夜,终于不用担心压到你的头发,晚安。”
桑玠朝着壁炉旁的卧室走去,这是第一次让她看着自己的背影离开。
翌日,桑玠揉着蓬松的头发拿着手机在搜索栏里打字:请问,第一次在女朋友家过夜,穿着女朋友爸爸的睡衣,梦里遗了,怎么办?
匿名回复:先抽自己俩大嘴巴子,然后假装梦游,穿着他爸的睡衣直接跑出去,千万别回头。
他很想赶紧洗衣服,无奈父女俩起的太早,万一他们推门而入……
冲洗过后,桑玠抹了N多沐浴液来消除残余的痕迹,连着上衣一起洗了。
他穿戴整齐,像特工一样掩去身形,听到动静就躲在廊柱后面,鬼鬼祟祟的走到阳台上把衣服晾起,听着滴答滴答的水声,莫名心安。
“吃饭。”欣芮大声一喊,桑玠解开四颗扣子,准备大快朵颐。
“怎么不穿家居服?”穿着抓绒卫衣的老张头一脸疑惑。
“他有洁癖。”欣芮把小馄饨推到老张头面前。
“那为什么,他昨天外穿的衣服没洗?外衣不能上桌。”好奇宝宝老张头嚼着虾米,一脸懵13。
桑玠嚼着欣芮单做给他的云吞面,呛的喘不过气。
“哪儿那么多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欣芮一脸了然,把醋递给老张头。
“为什么他的是云吞面,我的是小馄饨?”老张头锲而不舍,发挥着十万个为什么的革命求真精神。
“昨天他生日,没吃面。”
“奥。”终于禁声的老张头显得十分乖巧。
“欣芮,这两天要下访,比较忙,你们小年轻做些有益身心的活动。”
桑玠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欣芮递上纸巾。
老张头蹙起眉头,不知道哪句话又说错了,“登登山,跑跑步,泡泡温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知道了,爸。”
饭毕,二人相携离去,桑玠出门之前,望着阳台上滴滴答答的睡衣,自嘲的扬起嘴角,“今天大年三十,咱们去哪儿玩?”
“我去网吧。”欣芮与他保持一臂的距离。
“(=@__@=)纳尼?”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大佬们,栖梧小哥哥在玩单机游戏,有木有组团来看的?
☆、迸发
“距离你承诺陪我过年,才过了3天零7个小时28分30秒,唐唐6000公里的山城,11条地铁线,竟没有一处让你我相偎的地方?”
欣芮的食指颤颤发抖,“你想去哪?”
桑阶将每一根指头穿入缝隙之间,摩挲着她的瘾头,林密的枝叶投注着光影,挥洒在她的眉间。
“回家,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他揉乱欣芮头尖不安的毛发,一寸寸剥离着她的口是心非。
“可是。”
“没有可是。”
“栖梧在网吧等我。”欣芮眨巴着双眼,人畜无害的样子。
“上天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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