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的犹豫,心里自嘲一笑,托着她的小臂轻声道:“臣要是想害公主,也万万不会是这样愚蠢的法子,说到底,臣还是挺会怜香惜玉的,公主俏丽活泼,臣怎么舍得下心呢。”
卫辞顿时觉得小臂上有千斤重,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脑子里忽然想起他和郑贵妃的传闻,似乎觉得哪里有些别扭。这厢想着,身上忽然一重,多了件斗篷披风。
“船上风大,公主得穿严实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在给她穿披风,他踱到她面前来,和她面对面,抬手在她脖颈处系绳子,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滑到她的下颌,只觉冷的刺骨,让人哆嗦。
她一骇,连忙退后了两步,面红耳赤,抬手道:“我……我自己来。”
“公主当心!”腰间突然横了只手,卫辞更加紧张了,原来她就站在宝船边上,再后退就掉到河里去了,吓得心里砰砰直跳。
陆渊讶然,见她不自然的不敢看他,抿嘴憋着笑,到底是黄花大闺女,面子薄,他故意呲哒她,“怎么了,臣伺候得不好么?”
她连忙摆摆手,拉着病娇就要走,一面又道:“不,不是,只是厂臣不必事无巨细亲自来,我皮糙肉厚,病娇陪着我就行了,厂臣有重要事还是先忙正事要紧,我在船上能解决吃喝拉撒就行了。”
他一笑,毕竟不是宫里长大的正儿八经的公主,没那么娇惯,可好歹也是镇国公的嫡亲女,怎么毛头小子一般。
“公主这话就见外了,臣本就是奴才,伺候人的是本分,臣怕底下人伺候的不好,煞了公主的性儿。”一面说,一面又抬手给她系披风。
卫辞无奈,人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再推脱就要恼人了。她心里纳罕,怎么倒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奇怪!
上了船,卫辞和病娇就躲到船舱里。虽然她是生长在南方,可南方这样的大船也不常见,乘的都是舫船。这样大的福船,她还是第一回见过。
“主子,我今儿瞧着你和陆掌印的关系好像不一般。”病娇双肘抵在桌上,眯着眼问她。
卫辞正喝着水,一口全喷了出来,气道:“说什么屁话!那种人是能靠近的么?”
病娇一脸嫌弃的掸着身上的水渍,不以为然,嗤道:“那怎么了,我就觉得督主人挺好的,你看看这屋里准备的多齐整,你要是能和他打好关系,咱们以后在宫里横着走都没人敢拦!”
她想了想,话是这么说,可关系是那么好认的么?她想起外面那些传闻来,拉着病娇道:“病娇,你知道东厂里人皮模具是怎么个方儿?”
病娇摇了摇头,“你问那些做什么,怪吓人的!”
“吓人的还在后头呢!那些个番子将人埋在土堆里,只露出一个头来,在头顶上用刀划拉个口子,往里灌水银,人不定怎么煎熬,直到受不住,整个身子从头顶的口子里光溜溜的跳出来,最后只剩一张皮留在土里。”
啐!
病娇听得心头发呕,骇道:“主子,你打哪儿来听得这些个恶心人的东西,真是恶心死人了!”
卫辞倒来了兴致,拽着她不放,“我跟你说,你瞧陆渊那张妖孽脸,祸国殃民,一看就不正经,别的哪里来的偏方,害了多少人!”她说的神乎其神,突然啊了一身,指着病娇道:“我瞧你这眼睛跟他倒是挺像,别的晚上来找你!”
病娇被她吓得带了哭腔,咽了口唾沫,“我的主子,你别唬我,督主明明是丹凤眼,我是眯眼。”
她扶正了她的额头,仔细看了她的双眼,点了点头道:“我瞧着都差不多啊。”
“臣倒是跟公主挺投缘,莫不公主行行好,舍了这张皮给我罢!”
身后突然传来陆渊的声音,卫辞吓了一大跳,立马从杌子上跳起来,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公主的闺房是一个太监能随便进的么?事先不知道要通报一声的么!
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腾挪到他边上,干笑着来回甩着两只胳膊,道:“厂臣说什么呢!我在跟病娇闹着玩儿呢,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病娇顿时黑了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怨愤的看着自家主子,她倒是怕督主,一见到人家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病娇气的扭过身子就出了船舱,主子虽然不仁,可她这个做奴才的不能不义,临走前朝着一旁的陆渊道:“督主,我家主子今儿还念叨你呢!说您长得玉树临风,倾国倾城,她见了都要倾倒的。”说完横看了一眼卫辞,就出了船舱。
陆渊不以为意,长长的哦了一声,乜斜着眼望向她,背手道:“原是这么回事么?”
看着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卫辞心里早将病娇骂了一千二百遍,她不过是跟她闹着玩,她倒把她往火坑里推。现在倒好,捅娄子了!
“臣倒不知,公主心里这么惦记我,倒叫臣受宠若惊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从上了船,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她,这是惯用的伎俩么?她倒有些闹不清楚了,在宫里的时候,面冷心冷的叫人害怕,可这会子总动不动就不正经起来。突然想起他和郑贵妃之间的乾坤,莫不是这‘本事’就是在她那儿练就成的?
她没由来的浑身害臊,脸颊渐渐红起来,支吾道:“厂臣就别调笑我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炉烟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