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姑娘手艺精进了许多。”
姜沅倒是一怔,他这话说的,似有些玄机:“公子以前曾见过我做的东西?”
说话间,后面的王衍与乔公已经跟上来,谢湛扫了姜沅一面,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许玄
入夜时分,又下起了雨。
乔公久居山间,食膳多清淡,又尚素食,但是时鲜,吃着倒是新奇。用过晚膳,乔公请各人回去休息,唯剩姜沅有事要请教乔公,留了下来。
“姑娘有何事要问?”
姜沅犹豫了一下,方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乔公听闻她是姜氏女,却也未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只道:“原来是姜四姑娘。”
“因先生与姜家之前有些纠葛,所以先前才有意瞒了身份。不过我外祖确是先生的门生。”
乔公倒是不多介怀:“前尘往事罢了,况且那时在其位谋其政,现在我已归隐,早不过问庙堂之事,你不过一个小辈,我又能与你有几多怨仇。”
乔公处之泰然,有着处世之人的淡泊,姜沅反倒因为先前过分的小心谨慎耳自愧不如。
“四姑娘不辞辛劳从帝京赶来,想必吃了不少苦。如此这般来见我,所谓何事?”
姜沅道:“不瞒先生……我先前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中姜家盛极而衰……只在不远处。我惟恐成真,而普天之下有能力为我解惑一二,也只先生一人耳。”
乔公听了这话,有些兴趣:“盛极而衰?是何梦?”
姜沅给他讲了大概,有意隐去了关于朝堂动荡和谢家夺位之事,只谈了姜氏一族日后覆灭。
乔公拈了胡须:“自古阴阳相承,事有两极,盛极一时,自然也要担着一败涂地的可能。恕我直言,姑娘所忧心之事,怕以一己之力,难以解决。”
姜沅不死心:“我自是知道如此,所以才翻山越岭得求先生点拨。”
乔公略有些凝重地摇摇头:“四姑娘怕是问错人了。若我知道如何解得,当初就不会辞官而去归隐山林。一朝天子一朝臣,时势命也,天命难为。”
姜沅失望:“那是不可解了?如果真的无从改变,又为何会让我梦到那样恐怖的梦?”
其实姜沅真正想说的,是既然结局难改,何必让她重活一次,再度经历家破人亡的痛苦?
乔公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气氛凝滞,周遭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灯芯花火哔剥声,清脆,却寂寥。
末了,乔公同她说道:“姜家的局是死局,一旦入了就走不掉。这一日同你对谈,明白你是个好孩子,心思也聪慧清明,只是你兄父入局太深,连像我一般退而避之都做不到。”
姜沅知道乔公说的是事实,不觉失神。
“不过……”乔公顿了一顿,看向姜沅,“我自第一面见姑娘,便为姑娘的面相所困。老朽不敢自命看得透天下事天下人,但观相却还有几分把握。从姑娘面相所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怕是转机在你身上。”
姜沅微怔。
“这些话也只能说道这里了,但是四姑娘需谨记,凡事有因果,强求无益之。”乔公最后叮嘱她一句。
姜沅心神一凛。
不久前在金觉寺,那位神神叨叨的若水山人也同她说过相似的话。
“……多谢先生。”姜沅敛了敛思绪,告了辞,撑伞离去。
夜色深重,小雨淅沥,园中的灯盏俱灭,一片漆黑。
有人站在廊间檐下,看着正对面的屋门开了又闭合,那屋中亮着灯,凄迷雨夜里唯一可见的一点。
阿瞳寻了暖手炉出来:“少爷怎的不进屋里去,当心凉着了。”
谢湛并未接过阿瞳递来的东西。他轻轻瞟了一眼对面的窗檐,回过身:“走吧。”
阿瞳顺着谢湛最后那一眼看去,见是姜家四姑娘住的那一处。他一愣神,檐上有雨滴落下,落进他的衣领,他冷的一哆嗦,收回了目光。
第二日天大晴,依照定好的时日,姜沅与王衍请辞离去。
乔公有些惋惜。他同他们谈的投缘。但他并未挽留,人来人去,不加什么牵绊留恋,妻子过世后,他对世事早已看开。
姜沅离去前未得见谢湛一面。
王衍并不知道姜沅昨夜与乔公谈了些什么,不过他很敏锐地察觉出姜沅变得沉默很多,心情似乎也沉重不少。原本出发前商议好要在附近几个小城赏玩,最后也因为姜沅郁郁寡欢而草草结束,出发回了幽京。
小半月的时间,姜府园中已有些改变。东南角一处花园景亭被整改为马厩。姜沅到家时,姜景正引着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入马厩。
“这是?”
姜景见是姜沅回来了,很是高兴:“正念着你呢你就来了。我在马场看到这小家伙,想着你应当是喜欢,买了回来,可足花了我一整月的例银。”
姜沅原是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是那小马驹长得着实太可爱,浑身上下白的纯粹,没一丝杂色,身量小,性情温顺,喜亲人又通灵性,。
她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小马驹的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柚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