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为大越国丞相的父亲,竟然会出这么一番话来。
曾于明见到曾安无法掩饰的惊愕表情,叹了口气道,“安,为父就你这么一个成器的儿,你的几个弟弟年纪还,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不成气候,为父不能不考虑曾家的后路。如今皇上并无开拓之心,能守成已是足矣,为父既然身处朝廷,有些事就得顺着皇上的意思来,为父何尝不知,有些事做得不太妥当,可又能怎么样呢?你什么时候身居高位,才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和无奈。”
曾安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
原本他还有一些迟疑和斟酌,可从现在开始,他的意志变得无比坚定。
“明白了父亲。”曾安回答道,“孩儿再到庆国大营中,会心地与他们商讨此事。”
曾于明抚须道,“如此甚好,这样为父夜里睡得也能安稳点。”
别过父亲,曾安回到自己房中,妻已经等候多时,但是见到他阴沉的脸色,心细如发的女人倒也不多话,只是给他端上洗脚水,默默地轻揉着他的肩膀。
曾安回身握着她的手,“若是为夫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事成了我们荣华富贵享用一生,事败了便会身首分家。你会支持为夫吗?”
原本面色恬静的妻手一顿,却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
“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平日里喜欢摆弄琴谱妾身也就随你了。虽然妾身不知道你计划着什么,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妾身相信夫君的人品,做的定是那深思熟虑为国为民之事。无论何事,妾身都会紧紧跟着夫君。”
曾安的手握得更紧了。
夜已深,但曾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直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曾安从床上爬起来,却是没有丝毫困意。
因为远远地已经从城墙那里传来了厮杀之声,金陵城的这个早上人们醒的都特别早,他们纷纷聚在一起,对着城墙指指点点,在他们心里,金陵城固若金汤,敌军哪里那么容易就能攻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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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99、金陵(十八)
金陵城承平已久,人们习惯了平淡舒适的生活,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也能在人们的施舍下安稳度日,就更别那些达官贵人了,他们大都府邸豪华、亭台楼阁、桥流水,生活奢靡,整日里以喝酒逛青楼为乐。
而今晨,忽然天降无数的滚石火雨,将原本平静的金陵城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惊恐的人们四处奔跑、嚎叫、哭泣,更有被残砖断瓦压住半个身的人在不停地哀嚎,可是人们着实太慌乱了,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们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出被死亡恐惧所笼罩的城市。
而处于金陵城中心的皇城也不能幸免,无数精巧美丽的花园被凌空而至的石块所摧毁,皇宫内黑烟滚滚,四处冒火。太监宫女们像疯了一样,四处扑灭火源,整个皇城乱的跟一锅粥似的。
宇文成德躲在书房内,因为起得太急,身前明黄色的马甲连扣都没来得及合上。
李德久则挡在书房门口,战战兢兢地看向远处不断飞来的石块,万一有哪一块接近了大殿或者是书房,他这把老骨头就算豁出命来也要保得皇上周全。
“护驾,护驾!这帮废物,关键时候都死去哪儿啦!”皇帝咆哮着,紧随着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陛下,卫兵和内卫都在四处扑火,陛下您稍安勿躁,有老奴时刻守候在您身边。”李德久隔着窗安慰道。
宇文成德喘息了一阵才平息下来,这时他的脑终于清醒了一点,他知道李德久所乃是实情,宫殿大都是木质构架,一旦遭遇火情若不能及时扑灭,很有可能将尽数遭到焚毁。该死的齐王,若不是他一力挑起战事,庆军又怎么会兵临城下,打到了家门口。
“传丞相,赶紧派曾安前去和谈,让敌军暂停攻击,有事咱们慢慢商量不好吗,非得动刀动枪。”皇帝气急败坏道。
李德久苦着脸道,“皇上,兵荒马乱之际,老奴可不敢离开皇上半步。”
“你这老东西!”宇文成德骂了一句却也无法,毕竟他身边也不能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如今之计,也只能先等敌军停止攻击再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石块攻击终于停了下来。
而此时无论是皇宫内的皇帝嫔妃太监宫女,还是街道上的达官贵人普罗大众,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惶恐,即便已经停止攻击很久,他们依然时不时地看向城墙的方向,生怕敌人重启那令人恐惧的凌空飞石攻击。
曾安接到立即和谈的皇命后,气喘吁吁地来到城门处,但是守将告诉他,敌人已经将城门外围得水泄不通,即刻就将攻城,他现在出城无异于送死,不如稍等片刻,若是城池能守住,自然等敌军退去便可将他放下城外,若是城破敌军冲入城中,那时候和谈还有什么意义。
曾安无奈之下,只好爬到城墙上,想看一看究竟庆军攻势如何。
待他扒着城墙边缘,心翼翼地往外看去,却发现有十几座比城墙还高的木制塔楼正缓缓地向城墙推来,一直到护城河边才停下。从城墙上甚至能看到塔楼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弩箭手,他们竟然对城墙上的弓弩手形成了威压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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