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兰一听这个领导有水平,讲话用简单的数字来表示,一二三四都用上了。于是就记在心里。
回来上工的时候,有的社员光迟到,于是就学着领导批评:“哪次上工都是你迟到,有再一二三四,”说了之后,记得后一句也是数字,却想不起来怎么说了。便顺着来了一句“没有再五六七八。”
人们“哄”的笑了起来。
王贵兰这才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事后偷偷问腊梅,这‘再一二三四,没有再五六七八’到底错在了哪里。
腊梅对他说:“没有这样的句子。你是想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吧?”
“对!县里的领导就是这样说的!”王贵兰一拍大腿,醒悟地说。同时心里想:这个腊梅真神了,她没去参加会,却能听到领导的讲话。对腊梅更加刮目相看起来。
再一次就是去年秋天平地种麦时,十一队有一块地平整的很好,被下来视察的县领导看到了,就要马上召集各村生产队长,在十一队的地里开个临时现场会,号召别的生产队向十一队学习。
王贵兰受宠若惊,便想在县领导面前说几句新词,以显示自己跟形势。
队长知道腊梅经常看报纸,知道的新词多,便来找腊梅,让腊梅教给他怎样说。
腊梅告诉他:“你就照着‘县里和公社的领导来我们队检查指导工作,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鼓舞,我们一定再鼓干劲,把地种的更好’之类的话说就行。”
王贵兰会意,但又怕自己一紧张忘了,对腊梅说:“你也到会场上去,我忘了好提醒我。”
这个时期王店村还没有幼儿园,家里没老人看孩子而孩子又能离开身的,母亲为了出工挣工分,就会把孩子带到地里,让其在地头上玩耍。
要开会了,别处的孩子也会跑过来看热闹,会场上出现孩子一点儿也不稀奇。所以王贵兰让腊梅也去。
腊梅只好跟着他来到会场。
现场会上,县领导讲了话,公社领导也讲了话,村支书让王贵兰谈谈体会,表一下决心。
王贵兰发言道:“县领导、公社领导来我们十一生产小队指导工作,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鼓,”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腊梅知道他要忘词,赶紧小声提醒:“快说‘舞’,下面是‘舞’!”
王贵兰闻听,赶紧接着说:“还有那个舞。”
人们“哄”笑起来。
支书笑着朝他摆摆手让他下去,自己接着发言。
王贵兰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散会后去问腊梅。
腊梅告诉他,“鼓舞”是个动词,是使人振作起来,增强信心或勇气的意思,不是物件儿。
他恍然醒悟,感慨新词“讲究真多”。
腊梅告诉他:“你用家常话开起会来很生动,也说到点子上喽,没有必要在乎新、旧词儿。新词只有理解了,说习惯了,才能张口就来。”
王贵兰想想也是,再也不刻意用“新词”了。
经过这两件事件,王贵兰觉得腊梅有文化,懂得很多。又住在队部里,蛮能胜任记工员。
再一个就是王贵兰还有一个小心眼儿:自己不识字,如果记工员和会计偷着给家人多记工,他也看不出来。
腊梅没有亲人,一直住在队部里,对全队的人一视同仁,已经把队部当成了家,并且对自己也很尊重,决不会瞒着自己营私舞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拔草(一)
记一晚上工分算出一晌工。腊梅还是孩子,没有评劳动等级资格。但记工分又是一项特殊的工作,别的队都是成年人或者完小毕业不久的半劳动力,王贵兰给她定了个五分工的等级。
也就是说,腊梅如果出全勤(十晌),一天能挣五分工,记一晚上工分算一晌,挣零点五分工。
就这腊梅也高兴。总算有工分了,以后队上分东西,自己就不是空白。
星期六和星期天还要到前世现代去演出,这个有合同,不能耽误。腊梅就对队长说:“白头发老奶奶要是有事叫我去,我让我干姊妹王晓华替我记工分,行吗?”
“行!”王贵兰立即答应。
这个王贵兰早已有考虑:腊梅是白头发老奶奶罩着的人,所以才由傻变聪明。正因为她经常去白头发老奶奶那里做事情,才能给全队的人求来这好多福利。
让她当记工员,也是利用了她这一方面。她做事白头发老奶奶肯定知道,让“神家”来监督与评判人们的劳动态度,比他这个队长好多了。
王晓华是腊梅的干姊妹,腊梅不在时让她代替,大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腊梅还要求:王晓华替代的晚上,工分一律归王晓华本人。
考虑到这是腊梅自己的事,王贵兰没有提出异议。
王晓华欣然同意。小小年纪就能为家里挣工分,王晓华感到很荣兴。
其实记工很简单:就是在人们拿的记工册上和底账上写“晌”数。社员自己先说出在哪个时辰出的工,出了几“晌”,就在哪个表格里写上几,旁边有队长核实并监督着,不会出错。至于底账上换算工分的事,就撂给腊梅了。
也有特殊工,如加夜班、下工时往回里拿了集体的工具,由队长临时决定加“晌”给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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