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笑话我。”冯茂指指他,“你觉得我是个窝囊废,对吧?”
“有些。”荣恪不客气点头。
冯茂有些气,指一指他道:“好你个荣二,朋友有难,你没有安慰,还得招你嘲笑……”
“我这不是坐在这儿耐着性子听你絮叨吗?”荣恪挑眉。
“慢悠悠喝着茶,脸上似笑非笑的,实在可气。”冯茂一撸袖子,暂时忘了和延平的别扭,调转枪头指向荣恪。
“荣二,我问问你啊。比如太后心里会永远念着先帝,你争得过吗?”冯茂瞅着他。
荣恪咬一下牙,没有说话。
冯茂看他起了恼恨之色,兴奋说道,“太后与先帝鹣鲽情深,你便不在意吗?”
荣恪两手攥紧了拳头,依然不说话。
“你若在意,会向太后问出口吗?”冯茂盯着他,脸上也似笑非笑的,“你会直接去问太后,更爱你还是更爱先帝吗?还不是跟我一样在心里猜疑?”
荣恪站起身指指他,咬牙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说着话起身就走,不理冯茂在身后千呼万唤。
一路快马疾驰回到燕子巷,刚下马,小双冲了过来,冲他嚷道:“怎么才回来?”
“家里有事?”荣恪问道。
小双摆手:“没跟你说,不找你,我等秦义呢。”
说着话过去跟秦义头碰着头嘀嘀咕咕。
“确定了吗?是他吗?”
“确定了。”
“他有没有什么怕的?”
“没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那,他有没有在意的?”
“我觉得有……”
上次小双喂翟冲的爱马雪狮喝酒,害得雪狮口吐白沫,这次不知道她又要整谁。
荣恪心中窝火懒得理会,自顾进了府门到了书房中,衣裳也不换,坐在地上磨石头,就磨冯茂从皇陵偷来的那块,咬牙切齿打磨着,方正的石头磨得歪七扭八不成模样。
直到秦义拿着书信进来,瞧一眼他磨的石头问道:“这歪歪扭扭得还没成形,公爷是继续磨呢?还是看信?”
“都有谁的信?”荣恪问道。
“很多。巴州霍将军的,扬州徐知府的,常远大将军的,李松大人的……”秦义话未说完,他已站起身。
一脚踢开脚边石头,迅速冷静下来,净了手换了衣裳坐在窗下看信,正看着,秦义端了饭菜进来。
摆摆手对秦义说先等等。
看完信独自坐了一会儿,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摞信件,从其中挑了几封出来搁在一旁,剩下的悉数投入火盆,看着火苗越烧越旺,又逐渐黯淡下去,一切化为灰烬,眼眸变得幽深。
十六岁出师后,他的足迹遍布殷朝和乌孙,幽云二州是他的天下,其余各州都有他的人马,乌孙也有他的内应,只剩下京城,虽偷偷来过数次,却了解不多,未能涉足其中。
只有回到京城踏进朝堂徐徐图之,待到将朝政握于手中,京城与幽云两相呼应,对其余州府造成夹击之势,再得乌孙相助,到时候即便是温庭禹,也只能孤掌难鸣得死撑,他撑不下去那一日,就是自己大业得成的一日。
元屹驾崩幼帝登基小太后垂帘听政,他看准了时机上奏回京,虽然其中颇多周折,最终他的目的达成。
如今,他正在一步一步进入朝堂。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除了她。
她是那样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去关注她,关注每一次见面的装扮,关注她的话语她的神态她的笑容她的情绪。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令他难以抗拒,也不想去抗拒。
钦佩她又心疼她,为她倾心为她着迷。
不顾一切靠近她,近乎无赖留在她身边,不顾身份不顾将来不顾一切。
只想哄着她顺着她让她欢喜,喜欢看着她笑,喜欢与她说话,喜欢梦见她。
想着她的怀抱她的亲吻,想着她柔情的眼眸,
他渐渐放松下来。
元屹是死人了,有关他的一切自会随之逝去。
自己又何必在意?何必庸人自扰?
平稳心绪坐在窗下一一回信,写好了让秦义马上送走。
秦义走后,方随意用几口饭菜,起身来到书房外,踱步至紫藤花架下。
如今已是秋末冬初,紫藤花叶凋零,只剩了虬结的藤枝。
想到她曾经来过,不由挑了唇笑。
想着她,又想到她今日的话:“到了今日,只要你没有举旗造反,我就会选择信任你。”
幽深的眼眸柔和下来,温润含情。
第78章 戏弄
翟冲听到手下传信说母亲病重, 忙向太后告了假,因上次荣恪遇袭之事,太后特意嘱咐他按制带上随从。
出了东暖阁,吩咐蒙阔领着内禁卫各守其职,自己带一队人马骑快马赶往家中。
一路疾驰,到了家门外一回头,后面的随从还没跟上来,将马交给马童,回府进上房一瞧, 母亲正笑眯眯与几位夫人推牌九。瞧见他惊讶问道:“大白日的,怎么回来了?”
“听说母亲身子不好。”翟冲忙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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