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空了,她又何来的春愁?
兴许凡心未泯罢。
提起凡心,不知如何,苏妙仪便又想到了上辈子。
那时苏妙龄已嫁,叶甚使了手段强娶她。她心有不甘,与叶甚成亲当晚,趁着叶甚去前方宴宾客的空档,她披着凤冠霞帔去寻叶风。
“昌盛哥哥,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好不好?”她堵住回房的叶风,可怜兮兮的求他。“我不要嫁给你叔叔,昌盛哥哥,你带婠婠走罢。”
十五岁的年纪,她渐渐长开。本是倾城之姿,又是新嫁娘,那日的她担得起风华绝代一词。
可叶风只冷冷瞧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眼里除了厌恶,厌弃再容不下其他的颜色。他站得很远,用着疏离的姿态拒绝她。“婶子还请自重,昌盛没有与叔叔共用一个女人的嗜好。”
苏妙仪对情根深种,平日见他只躲得远远的,故意装得若无其事。但每每见了他无底线宠着苏妙龄的模样,她便恨,恨着恨着便被嫉妒冲昏理智,开始对苏妙龄下毒手。
今日与叶甚成亲,她本就心有不甘。当拜过堂,独自一人坐于屋里听着院外各种欢天喜地的吵嚷声,苏妙仪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失了理智从新房里冲了出来,到这儿来堵叶风。
她爱他,她想和他一起。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即使当个妾,永远被苏妙龄压制也心甘情愿。为了他,她连矜持,连脸面都可以抛弃。她以为他会感动,然而她忘了,一厢情愿总归是自己太看得起自己,总归是无视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不堪。
他的拒绝与厌恶令她难堪。
还未来得说其他,又听得不远处传来吵嚷声。不多时,叶甚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她面前。
正是三月末四月初时节,院中小路梨花开。叶甚从梨花下过来,他疾步带风,树上白花落了一地,他恰似乘风而至。而那身红衣如火,于千朵万朵梨花中盛开,宛若新化成人的妖精。
苏妙仪有片刻的惊艳。
记忆中叶甚不过个粗野武夫,纵生得几分姿色,却也太过于粗犷,似大漠的风沙也似大漠的孤烟。却不想,记忆中的叶甚也可以如江南的公子般,风度翩翩。
“你在这做甚么!”他走近,居高临下的逼视她。他久经沙场,手上染血不知凡几,纵然语气平平也无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以及眉宇间横生的戾气令人胆战心惊。他轻飘飘扫过一旁的叶风,道:“新婚之夜会情郎?”
苏妙仪钟情于叶风,他晓得,然而叶甚多少有些自负。
他少年成名,因心中有抱负,故迟迟未成家,屋中小妾通房也无一个。京中不知多少候门小姐想嫁于他,可他瞧不上,却偏偏钟情苏家大小姐苏妙仪。
不过冰天雪地里惊鸿一瞥,她已是他永生。
可天不如人意,心心念念的人儿偏痴情于自家侄子。好容易盼到侄儿与他人成了亲,叶甚想,她该死心了罢?于是便使了手段强娶她。世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她既已嫁他,定该以他为天。
哪成想,新婚之夜他的新娘子竟与侄儿相会。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从耻辱。
苏妙仪晓得叶甚厉害,不欲因她之故害了叶风,于是否认道:“六爷多虑,妾不过有几句话要与世子说。”
叶甚道:“眼下可说完了?”
苏妙仪笑道:“完了。”
叶甚不再追问,即便晓得她说谎,他也不欲拆穿她。
他不过起个可怜人罢了,明知自己求而不得,却也愿她说些谎话哄自己开心。
他就是个傻子!
“叶甚,你就是个傻子!”苏妙仪倏地声嘶力竭的喊起来,“彻头彻尾的傻子!”
屋中烛火明明灭灭,照不进内心萧瑟的角落。苏妙仪拥被而起,人靠在床头,怔怔的发着呆。
不知为何又陷入了前世!前世荒唐,痴心错付又辜负他人一片痴心,真是可怜又可悲。
苏妙仪低叹,不禁想,倘若前生先遇着叶甚,她也没有做下许多恶事,是否结局会好许多?
桌上烛火忽灭,纱窗大开,似有黑影闯入。苏妙仪大惊失色,斥道:“谁!”
窗外风止,窗咣的一下又关上,桌上蜡烛又燃。四周静悄悄,水瞭汀上客几散,台上戏子还在吚吚哑哑的唱。“花繁,秾艳想容颜,云想衣裳光璨。新妆谁似?可怜飞燕娇懒!名花国色笑微微,常得君王看。向春风解释春愁,沉香亭同倚栏杆。”
水瞭汀上戏停,梁上有人跃下。
苏妙仪抬眼瞧,登时又是脸色巨变。
来者竟是恒王世子杨综!这杨综极为好色,又是个恶世祖,上一世苏妙仪虽心狠手辣,每每见了杨综皆绕道而行。杨综虽贪慕她美色,却到底惧怕她身后的怀恩候府,因而两人并未有交集。
只今世突生异数,杨综却是第二次缠上门来。与这人纠缠定无好事,可被缠上,苏妙仪也是始料未及。
“你好大的狗胆!”苏妙仪怒斥,却不敢离榻。“半夜三更闯静室,也不怕佛祖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杨综不惧,他搓着手慢慢又向床榻,目露淫/光。“阎王爷我都不怕,还怕佛祖?小美人儿莫开玩笑,等会儿爷让你爽了,你定然不念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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