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怼的何平戈有点哭笑不得,毕竟是自己刚刚非要客气这半句的,如果顾念这么做,他也说不了什么,只好有点无奈的重新低头趴好。
顾念其实一直瞄着他,等着他忍不了说话呢,可等了半响连个声都没有,再低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个安静趴好,世事无关他的人。
仿佛是这样就可以让他忘了自己渴着似得。
顾念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去将茶壶拎了来给人,没好气的抱怨他:“你就直接说个想要能累死你是咋的?”她就是想听他说句实诚话,打官腔的何平戈看起来,可是没有刚才那个生动活泼,会怕会怒的何平戈有意思。
何平戈渴得狠了,接了茶壶便咕咚咕咚的灌了半下子下肚,这才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似得,转头对顾念道谢:“多谢司令。”
只不过他这个谢没道完,就被顾念一巴掌拍了回去,开玩笑,她这边上着药呢,何平戈一动的话,不是把她辛辛苦苦抹上去的药都蹭掉了吗。
何平戈平白挨了一下只好安静下来,趴着不再乱动好让顾念方便一些,嘴里解释道:“有时候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能够得到,所以倒不如不抱希望,所以得到的时候倒是惊喜。”
这个道理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从小养成的习惯,到了现在,就改不了了。
顾念想的可是和何平戈的不一样了,她是山寨里的小霸王,可山寨都是她的天下,素来只有她不想要的东西,却还没有她要不着的,故而她对何平戈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你不说想要的话,就根本得不到。”
“或许吧。”何平戈轻轻的耸了一下肩,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他倒没想争个高低:“但得不到的话,总比满怀希望再失去要好得多。”
顾念不知道为什么,何平戈明明是个看起来一直在笑的人,笑的也那么好看,可是有时候和他聊起天来,却总觉得他似乎总是处在悲伤,或是一种超脱于世外的感觉。
他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可是他却始终和其他人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
药上完了,顾念将纱布按在何平戈的身上,在他的配合下一圈圈的,将那些纱布缠在他的身上,而那些丑陋狰狞的伤痕,就尽数隐藏在了洁白无瑕的纱布下。
仿佛是若无其事似得,又轻轻勾起一茬,顾念问何平戈:“你今天是真怕我杀了你?”
换药的时候倒还好,现在纱布一圈圈的勒紧的时候,却有些痛的过分了,何平戈咬着牙有点脸色发白,喘着气边思考边笑:“不知道,但被枪口抵在头上,说不怕,也怕了。”
顾念有心缠绕的松一点来叫何平戈好过一点,可是想着若是松了的话,万一药效发挥不到位,好一块坏一块的,反而更麻烦,只好硬着心肠往紧缠,同时抽着空问他:“既然怕的话,当时为什么不闪开?”
她能理解他怕死,人都是怕死的,包括她自己都是怕的。
何平戈似乎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笑着道:“师兄保护师妹,是天经地义的事。”
顾念瞟了一眼他,顺便手上的动作更重了,莫名的有些心气不顺:“我还以为这是你说给你师妹听的。”
何平戈被捆的倒抽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着顾念了,咳了一声,给顾念抛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解释道:“不是,这是小时候拜师的时候,跪在祖师像前,师父一字一句教的。”
顾念挺有兴趣的追问:“他都教了什么?”倒不是对那些小戏子的生活感兴趣,顾念思绪在心里绕了一转,确定自己没有那么多闲心,只是只是对面前这个人的过去感兴趣而已。
何平戈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叫人忍不住不去了解。
顾念问的,自然是要答的,仿佛是在回忆一样,何平戈略微的停顿了一会,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太多了,从唱戏到做人,师父在我们身上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忽然的,顾念手上的动作缓了缓,指尖划过他完好的皮肤上开口问他:“那你要是死了,你师父岂不是很伤心?”
何平戈一顿,只觉得被摸到的那个地方有些酥酥麻麻,然后又是伤口的疼痛袭来,稳了稳心神然后道:“师父的弟子多,死死生生的,早就习惯了。”
是啊,这样的乱世,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哪里有和平年代那样的好事,活到老这种事太奢侈了,天天都提心吊胆的,哪里还顾得上伤心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难得的感叹到一块去了,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后,顾念出声叫他:“何平戈。”
“司令?”何平戈现在和顾念做了个对面,想看顾念也就不需要那么难的扭头了:“怎么了?”
顾念瞅着他问:“我待你怎么样?”其实顾念问这话自己都有一点心虚,毕竟现在的何平戈满身的伤,可不都是从她这得来的吗。
何平戈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问这个,犹豫了一下后答道:“好。”
顾念不知道何平戈这话答是不是言不由衷,但鉴于这的的确确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她也就选择了暂时性的相信:“但你还怕我。”
何平戈闻言打量了一下顾念,摸不清楚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笑了诚实道:“倒不是怕您,只是怕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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