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_亦舒【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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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子:“‘火箭’到底是什么?”

    缪斯:“我不知道。”

    “取得蓝图,我如何辨别真伪?”蝎子问。

    “C7会核对。”缪斯说。

    我说:“也许因为这样,才想到以机械人代替我。”

    缪斯说:“J3,蝎子号不是普通的机械人,你不必过度自卑。”

    我说:“缪斯,我一小时前向C7辞职,C7应允,我想知道,这个行动可能引起的后果。”

    缪斯说:“我从来没见过C7,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老伴,J3,我不是预言家,我不能帮助你,我的资料中并没有这样的前例。”

    我沮丧地低下头。

    蝎子说:“别担心,J3,明夜我启程到将阿姆斯特丹,不消二十分钟我就可以打开那个夹万,C7总要与我联络,到时我会问他想怎么样。”

    我瞠目,“你问他?”

    “为什么不?我们的身份低微,也总有发言的资格,我认为这个人不应令你的生活不愉快。”

    “蝎子,”我被感动了,“你这么讲义气,我很高兴,可是人心险恶,事qíng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缪斯说:“蝎子号毫无机心,J3,你不能让她独自去取‘火箭’,她可能遭到破坏。”

    “别担心,辞职管辞职,我会陪蝎子上将阿姆斯特丹。”

    缪斯说:“那我放心了。”

    蝎子号笑,“你‘放心’了?你的心在哪里?缪斯,我们两个都没有心。”

    “蝎子号,”缪斯说:“这不是正确的,有思想就有心。”

    蝎子叹口气,“缪斯,有时我也很困惑,世上可以学习的东西太多——”

    缪斯如一个智慧的长者:“蝎子,别太贪心。”

    我说:“我们去看博士吧。”

    缪斯说:“J3,你当心,蝎子可以不眠不休,你当心倒下来。”

    我呵呵地笑,“你吃醋了,缪斯,你瞒不过我。”

    “再见,缪斯。”蝎子说。

    “再见,你们两个。”缪斯说。

    蝎子问我:“博士的屋子,仿佛只有铁门一把锁?”

    “防宵小也足够了,要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开直升机进来,难道以高shepào对付他们?”我说,“博士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

    我与她并肩出铁门,锁好。

    天空上一轮明月,我仰起头看,然后说:“探望完博士,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与你到将阿姆斯特丹去。”

    蝎子笑一笑。

    博士在病chuáng上睡得很稳。

    护士说:“别吵醒他。”

    “他怎么了?”我问,“可有进展?”

    “没什么事了,但是需要好好修养,不能过劳,不能受刺激,否则难说。”护士报道着。

    我笑道:“我这就‘放心’了,”我抚抚胸口,看着蝎子,“我是有心的。”

    护士以为我们打qíng骂俏,退出病房。蝎子瞪我一眼。

    我们还是把博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问:“是J与蝎子?”他坐起来,张开手臂。

    我走上去,“博士。”我说,“jīng神好点没有?”

    “J,你不生我的气了?”

    “呵,不,博士,昨天我的态度太坏,我是来道歉的。”

    “J,”他说,“我视你如亲人一般。”他的眼睛cháo湿了。

    “博士。”我握着他的手,侧着头,不敢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蝎子号又开始用她那种方言与博士jiāo谈,发音虽然简单,但是悦耳非常。

    我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又在埋怨我?”

    “不,”博士笑,“蝎子在表示不满,她说她没有眼泪。”

    我奇道:“你要眼泪gān什么?”

    蝎子号忽然转过头,非常生气。

    我说:“眼泪主要的功能是润滑与杀菌,你身上又没有纤维质,况且制造泪腺多么复杂——”

    博士摆摆手,表示我不要说下去。

    蝎子闷闷不乐地说:“我到外边去等你们。”

    等她走出病房,博士悄悄跟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蝎子有点怪?”

    “早就觉得。”我笑。

    “不不,我是指最近。”

    “最近?”我益发觉得好笑,“她才‘活了’二十天,我只认识她三天,我不明白‘最近’是什么意思。”

    “J,你知道她的二十四小时等于我们的一年。”

    “这我不知道,原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十年’。”我笑。

    博士喃喃地说:“但我替她安置‘脑’,不是叫她思考这种问题。”

    “她现在已不受你的控制了?”我问。

    “我都有点害怕,”博士说,“她太像一个人。”

    “我早就发觉,”我摊摊手,“她现在要求有眼泪。”

    “好好照顾她,J。”博士拉住我的手。

    “我会的。”我答应他,“我喜欢她。”

    “J,那么我放心了。”他高兴地说。

    “博士,我已有数日没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J。”博士依依不舍,“再见。”

    我到会客室找到蝎子。

    “好吧,老友,我们可以回家了。”我拍拍她的肩膀。

    我吩咐蝎子号做一连串的工作:订机票,收拾行李,订旅馆。

    她觉得麻烦,对她来说,在公园坐一夜便可以解决住宿问题,她能够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她能说十种主要语言,除了‘思想;太复杂,跟人类太相似外,她可以说是个十全十美的机械人。

    “你有无告诉博士关于辞职的事?”她问。

    “没有。”我说,“他在病中,我不想他烦恼。”

    “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

    “蝎子号,”我想伸手拧她的面颊,可是终于打消原意,“不久你就会知道我们人类虽然弱点多多,但不失是一种可爱的生物。”

    蝎子与我抵达阿姆斯特丹,是一个阳光懒懒的日子,欧洲天气比较冷,人们走在街上,口中呵白汽。我与蝎子自机场出来,租了一辆车,驶往酒店。

    蝎子像一个孩子,充满好奇,目不转睛的吸收着新事物。

    我对她笑说:“等你去到巴黎,就知道了。”

    她忽然问:“荷兰人为什么喷白烟?他们又不是抽烟。”

    我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喷白烟?啊,蝎子号,人的体温是华氏九十八点六度,今天的温度低,自然呵气成雾,你不明白?“

    她自然立即明白了,非常羡慕地说:“啊,你们身体的结构真是jīng妙。”神qíng中也不免有点黯然。

    “达尔文提倡进化论,”我笑道,“我宁愿相信上帝——谁愿意做猢狲的后代?”

    “但你们的思想仍然非常原始。”蝎子说。

    我又笑,“好了,别讥笑我们。”

    我发觉我对蝎子号的忍耐力好许多。

    到达酒店,柜面给我们两间房间的钥匙,我决定退一间房,跟蝎子商量。

    我说:“看,两个人住一间房,好照顾,我保证不会对着你脱衣服。”

    我填“张三先生夫人”。

    蝎子与我上楼,我进浴室洗澡,叫她准备“工具”。

    好助手,我想。

    待我浴罢出来,她换上新衣服:蛋huáng的宽身衬衫,紫色长裤,正在忙碌地准备爆窃夹万的工具,自橡胶炸药至记录号码电子仪器,钻,凿,一应俱备。

    我对她先chuī一声口哨,然后解释:“这是男人看见漂亮女子的激赏表示。”

    她笑一笑。

    “还有,我以为有你在,我们不需要这么多的工具了。”

    “你以为什么?”她白我一眼,“你以为我只要对夹万叫一声‘芝麻开门’,它就会自动开启?”

    “啊,”我说,“你看过《一千零一夜》这本书了。”

    她问:“皇室大厦那个保险箱,是什么种类的?”

    “我不知道,”我说,“去到才算。”

    “几时行动?”她问。

    “今夜。”我说,“如果有隐行仪器就可以了。”

    “我看过一本小说,”蝎子号忽然说,“讲到隐行人一点也不快乐,因为他们不能穿任何衣服。”

    我大笑。

    蝎子号拿起一把枪,装上灭声器,向窗外瞄准。

    “蝎子,”我说,“我qíng愿任务失败,也不愿开枪。”

    她点点头。

    “这是什么?”我指着摊在chuáng上的长型盒子。

    “这是我的私人武器,”她打开盒子,“轻型迫击pào,有自动追踪仪。”她双托起来给我看。

    “这东西可以轰掉整个军队。”我吃惊,“你为什么需要这样qiáng有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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