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如初为她洗手羹汤,画眉勾发,她只是笑着,她过了要死要活的年纪,再勾不起涟漪。只是偶尔想着那人,心口一阵阵的疼。她有些累了,有点疼。
他带她出去游历山水,她突然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蹲在地上,她耳畔是那人宠溺的语气,仿佛那人还在一样,眼泪濡湿了裙摆。身侧那人将她环在怀中轻声呢喃,我在。
他侧躺在她身侧,勾着她的鬓角,一阵恍惚。那年她明眸皓齿,也是躺在他身侧,依偎着他,而今她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像猫儿一般。
她一个人看着窗外景,时而秋风落叶时而寒风凛冽,时而嫩芽抽枝时而艳阳高照,她端坐着看着。她也分不清自己看不看得见,有些恍惚。那人为她修了窗下卧,她见了几次那个孩子,还是少年轻狂的模样,掩不住情绪满满的厌恶,她唇角似勾未勾眼神里带了几分暖意,像是想起了那个白衣少年,有着不与时世的老成心机,也是这般厌恶她。兴许是从小一起到大的孩子吧,神情总有几分相似,这人却更甚那人的相似。她突然笑了,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眼泪都笑出来了,那人快步过来环住了她□□动容“何事怎么好笑?”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撑起身子,双眼泛红“你可知?”他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才颤抖的出声“诸葛哪?”他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明白了,她啊,就是傻。
她更加少言了,除了偶尔出神的看向窗外,也不知看些什么,那人站在她身后看她,不知何时她回过身来有些好笑的看着身后人。那人倒也不窘迫,只是眸子里掩不住的厌恶,几缕牵丝,她突然笑了大笑,有些无奈的抬手抹去眼角溢出来水,才悠然开口有些暗哑又带了几分沧桑“你。”随即长叹一声,不知何时那人回来,上前环住她。她不再做声双眸含笑,看着窗外像是不曾看见那人一样。不知多久,她才轻笑一声“你娶的人真叫我望而生畏。”她抬眼看向那人有些窘迫的脸“你想让我怎么报复她哪?”看着那人惨白的神色她勾了勾唇角,摆了摆衣袖“走吧,不用再来了。”
那人突然坐在了他身边,也不言语只是含笑的看着眼前的风色,他有些慌忙,强装出来厌恶不及心底。她伸手勾了勾他的眉眼轻笑道“似他。”他不知怎得也不躲闪,似是不想亦或不愿。他有些惊叹,她年过半百却不见丝毫老态,甚至有些俏丽的出世。她也不忌讳他的打量,松了手。她突然起身向后仰,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她。直视她含笑的双眸,她坐在他身侧伸手将他脖间冰种扯了下来,勾在指尖,吻了一下,转身离去。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她的背影,手还不曾收回。
那人站在芦苇后,看着这一切,不知哪里再疼。他忘了他找不到的地方也许就在身边。他像个傻子,看着周围光景变幻,他早该料到。他不想也不愿。
她坐在榻上看书,他站在门前,她突然觉得好笑,明明是他们欺骗她,却硬要装出一副她在无理取闹的样子。那人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前,“这屋舍良田本就是你的,何必一副难堪的模样。”女子淡然道。他才进来却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她的眸子里带了些嘲讽,待他像是考量好了一般他才抬起头来,却发现她双眸如水几缕倔强似当年模样,他想好的措辞却拿不出手,他知道他勉强她了,他知道对她也不公平,可他也带了几分私心。他有些挣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道了声安抚,便出了门。
少年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烦躁不安,明明是给予他生命的人却不知为何他对她欢喜不起来,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将地上那个耍酒疯的人扶到了床上,安抚好,才出门打算透口气。有些老态的男子站在院中,他还没开口,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人 ,那个从小待他极好却有几分疏离的父亲。诸葛瑾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他一直待人有分寸,不知为何今天却这样失控。父子两人相顾无言,不知何时女子一身红衣摇曳生姿站在他们身侧,眼里带着几分疼惜,不深不浅。她挡在他面前对着那人眼里带了几缕失望,将身后的少年带走。
女子为他敷好了伤药,捏起了他的下巴轻声道“别让我失望。”松了手,那人有些迷茫,她也不强求,反倒擦了擦手离开了。屋里的陈设有些杂乱,几幅字画,几把长剑,几身盔甲,摆在桌子上的盒子,还有祸人的红纱,他有些头疼,明明不应该是敌人吗。
她素手执杯有些迷蒙,那人坐在她面前,她有些冷冽的起身抬手,那人侧身有些吃惊,她有些嫌弃的擦了擦手随即有附了上去,眼里带了几分泪光,他有几分愣神,她松了手,不着痕迹的在裙摆上擦了擦。她的声音才响起“难怪你会娶个二房。”
她看着那人习武练剑,眼含柔情有些失魄的摸了摸自己的手环,骤然一笑不知耀了谁的心尖。少年刚好停了剑,看着那人顾盼生姿,眉间尽是风情,失了神,带了几分眷恋的暖意。他坐在她身侧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一样,阳光有些刺眼,他伸手遮住了他的额顶,透过缝隙看向那人,像是要开口问些什么。那人侧身却不看他或是透过他看向谁,几分柔情痴迷,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平静。女子侧身看向他抚了抚他发顶,带了几分眷恋几缕遗憾几丝歉疚,过了半晌才开口“做你想做的就好,我们家从不需要什么规矩荣誉,你们觉得不愧无悔就好。”少年侧了侧脸有些哽咽的出声“当初。当初。”女子疼惜的将少年搂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她有些茫然,说什么,说她当初命悬一线,诸葛为了救她不得不将他送走,这些与孩子无关,她不知道说些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只能不停地道歉。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她一个人的罪却让她的孩子受了罚。她有些苍凉她不是个好的阿娘,甚至都不是个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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