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我们叙一叙旧。”
秋峥侧身子到徐华坤边,拿手隔空拨银江,“走走走,咱俩有什么旧可叙?”
霍银江哪里那么听话,他离秋峥更近,“哎,这就你的不是,我们认识二十年有余,叙起旧来,三日三夜都讲不完。”
“吃饭就别讲话,吃饭塞不住你的嘴,”秋峥起身,与徐华坤换了位子。
各人大声起哄,张昆笑道,“银江,你注意些,别教秋峥男朋友误会。”
“男朋友?”银江玩味道,将视线移至身旁的徐华坤处,笑道,“哥们,我知道曲秋峥颇多事迹,下次你请大家吃饭,我一并告知你。”
徐华坤看了一眼秋峥,朝霍银江举杯,“那就多谢?”
秋峥在一旁给徐华坤使眼色。
霍银江拿自己不当外人,“都是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
秋峥无语之至。
霍银江确实有本事,走到哪里都是哥们,三言两语就教徐华坤缴了械,同他畅饮起来。
秋峥不晓得徐华坤酒量,也没有拦挡,待她出门接通电话再回来,徐华坤已喝得满面通红;霍银江看她进门,抬高了下巴示威。
秋峥上前查看徐华坤情况,“怎么样?”
徐华坤起身,摇摇晃晃,秋峥扶他,他借着酒意抚秋峥的脸,一群人又哄笑起来,“没事,”徐华坤推她坐下,又要跟霍银江诸人举杯。
霍银江朝徐华坤竖大拇指,却是对秋峥说,“好酒量。”
这是反讽。
秋峥没理他,将建嵘拉至一边,“你不会劝一劝,干嘛都灌徐华坤酒。”
建嵘调笑她,“女大不中留,为了男友教训起哥哥。”
秋峥回他,“婚后即与父母分家,另立一室,三百六十五日为了妻儿转,鲜少关心父母身体是否康健、心情是否舒畅,偶尔回家,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等吃饭,饭时还要倒吐苦水,饭罢也不晓得洗碗、打扫卫生,临走还要在家里搜刮一番才舍得走……”
建嵘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的错,我帮徐华坤解围。”
建嵘等人将徐华坤扶进出租车,秋峥将他送到家门口,才返家。
累了一日,瘫在客厅沙发看海绵宝宝。
蟹老板买了台夹娃娃机,章鱼哥时运不齐,几倾家荡产亦未夹到一个;海绵教他“意念夹”,“意念夹”……
张女士打她,“起来,四仰八叉躺在客厅,有些淑女样子!”
秋峥半死不活起身,待张女士离开,重又躺下。
门铃作响,按者锲而不舍,直听得张女士在洗手间高唤,“曲秋峥,门铃响了,你没听到”
门外是霍银江。
秋峥下意识便关门。
霍银江明显也未料到秋峥来这一招,愣了一愣,亏得是反应迅速,在门全部关上前拿脚挡在门缝,秋峥使了一会儿力也没合上,只得做了罢。
建嵘在后面跟过来笑,“银江来看望爸妈,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秋峥的数个日记本上均载有霍银江的恶行,要不要翻出来细细回味咀嚼?难道只容得他恶,不兴她混?
“哎呀,银江来了!”
张女士抱住霍银江,笑做一朵花,又去瞪秋峥,“越来越没规矩,银江你莫同她一般见识。”
霍银江满脸贱笑,“不会不会,习惯了,自小她便把我当仇人。”
霍银江欺负秋峥,秋峥妈张女士倒相当喜欢他,自小始。妈跟秋峥讲话,从来都是命令式;跟素来偷奸耍滑的霍银江,倒言笑晏晏,有商有量。
秋峥没兴趣听他们聊天,自去洗漱。
卸妆时,听得霍银江道,“谁看海绵宝宝”
张女士恨铁不成钢,“将近三十岁,最大兴趣是看动画片。”
“曲秋峥她幼年最讨厌海绵宝宝。”
这倒不假,曲秋峥幼年时喜欢和平,觉得灾难制造者海绵宝宝讨厌至极。大一些,经历一些事,被日子、生活牵着走,倒喜欢起海绵宝宝,他有极强的控制力,他比无常的日子厉害,他制造的破坏永远比生活所给予的破坏力大,看着生活急于修复海绵宝宝造出的洞以确保世界平衡稳定,只觉暗爽。
秋峥将洗面奶揉开,又听霍银江讲,“爸妈年岁大了,怀念故土,我在那边的业务也告一段落,回来相伴。”
张女士念难得,“之前二楼的那位赵阿姨还记得”
“记得,赵阿姨风风火火,当时我最喜欢她的那辆沃尔沃车子。”
“她家的小儿子,今年二十岁,也似你似的去国外留学,但不似你这般孝敬父母,他独立过了头,今年回来,没有提前告知赵阿姨,赵阿姨下楼倒垃圾时碰到他,才晓得他从国外返家。赵阿姨一想起来,心情即十分复杂。”
秋峥腹诽,我也留在二老身边侍候,从未听到“难得”二字。
“现在做什么工作”
“办了间小公司,请了几个人。”
“好啊,自己做老板,”张女士笑道,“自小看你,就是能成些大事的人。”
秋峥实在听不下去,开了水龙头,挡住外头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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