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雨幽幽抬眼:“邢先生说话可要小心些。”
“别冲动,在下还病着呢。”邢越一手竖着,一手捂着嘴又连咳几声,抚了抚胸口道:“你打算如何安置我?我总要有个身份才能跟着你吧?”
师雨思忖片刻:“这简单,你就做我的幕僚。”
“那我能随时跟着你么?”
“可以。”
邢越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决定,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靠着车边阖目养神去了。
城主府一切如旧,消息早已送了回来,但门口迎接的只有下人。
师雨快步朝阿瞻住处走,派去盯着的人紧跟在她身后,将近来发生的事说了,有关霍擎当日和阿瞻的谈话也一并详细报上。
当日情形霍擎已经对师雨说过,老将军并非舍不得兵权,也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在用这法子迫使阿瞻让步,还有谁比他老人家更了解阿瞻身体状况?阿瞻心软,肯定会让步。
在门口站定,师雨如同往常一样,吩咐撤换阿瞻身边人,举步进门。
室内窗户紧闭,燃着宁神香。下人们伶俐地退了出去,师雨绕过屏风走到床边,看见阿瞻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神色恹恹,如同萎在雪地的一棵枯草。
“你回来了?”他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看见师雨,伸手拉着她在床沿坐下:“一路奔波辛苦了,你都瘦了。”
他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叫人半点脾气也没有。师雨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霍叔叔要辞官归隐你知道么?”
阿瞻垂眼,长睫掩着微微泛青的眼眶:“刚知道消息,我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反对给我兵权。”
“他不是反对给你兵权,而是现在不能给你。”师雨叹气,言语里满是无奈:“阿瞻,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们的苦心呢?”
阿瞻抬眼,紧紧盯着她:“那你为何要骗我?”
师雨一时无言。
阿瞻坐起身来,双手捧着她的脸,直直看进她眼睛里:“你在看着我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即墨无白?”
师雨沉了脸,挥开他的手:“你和他并没有那么像。”
阿瞻躺回去,苦笑一声:“是啊,若我有他那副身子才是真像。看到他,我就更恨那个女人了。”
师雨皱着眉站起身:“此次我去中原事出有因,只是怕你胡思乱想才没告诉你,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即墨无白就快成亲了,你还不放心么?”
阿瞻的手动了动,想牵住她,终究作罢:“你不会明白的,除非你是我……”
师雨不觉心中一软,这座城里,没有谁比他的地位更高,也没有谁比他更没有自由。她坐回床沿,俯身搂住他:“算我错了,你要怎么样都好,我都答应你。”
阿瞻抱紧她:“我们也成亲吧。”
师雨出内室时,邢越就等在门口,手捂着嘴巴忍着不咳嗽,神情看起来有些滑稽。她招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走到花园,左右无人,邢越舒畅地咳了一阵,问师雨:“听着你们似乎谈得并不愉快啊。”
师雨扯了一下嘴角:“愉快,就快成亲了,如何不愉快?”
“成亲?”邢越皱眉。
“嗯。”
邢越没追问,咳了两声,忽而话题一转:“对了,我听见倓公子说恨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啊?”
师雨转头朝高高伫立的吹雪阁看了一眼:“城主夫人。”
邢越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她不是过世了吗?妈呀你别这么看行么,好瘆人呐!”
师雨忍不住笑了一声,风有些大,她伸手拢了一下披风,一边朝前走一边道:“即墨无白临行前去过吹雪阁,肯定知道了些东西,他没跟你提及过?”
邢越啧了一声:“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师城主,忽然多出来个堂叔,太常少卿能不查一查么?在下是听他提及过,好像说是倓公子并不是城主夫人所出,却不知是真是假?”
“的确不是。”师雨在廊下站定,拨了拨放在廊柱旁的一盆哈兰花:“城主夫人怎么会给老城主生儿子呢?她巴不得老城主终身无后呢。”
“啊?”邢越惊讶地看着她。
“很意外么?”师雨笑笑:“老城主也曾痴情过,为她起高阁,为她雕金花,不纳妾、不宠婢,连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觉得多余,最后换来的却是她苦心孤诣的监视和防范。情圣?呵呵……”
她侧头看着邢越:“皇家的人绝对不会给老城主留下子嗣,等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终于薄情了,可是和别人生下的孩子也一个个夭折了。若非当初城主夫人向朝廷通报的信件被截了下来,只怕老城主还真以为自己是命定无后呢,阿瞻怕是也留不下来了。”
“……”邢越咳了一声:“真是个精彩的故事。”
“是啊。以前发生的事我们只能靠口耳相传,真正如何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老城主和城主夫人的为人我不便评价,因为那是他们的人生。”师雨抬手轻轻搭上他肩膀,笑得风情万种:“邢先生知道了这些,该明白自己如何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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