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从帐子里钻出个乱蓬蓬的脑袋来,满面惊奇:“张爷爷,怎么连您都知道了?”
张太医眼神温暖,却一瞪眼:“无礼!”
沈濯忙又缩回去,自己三下两下束了个马尾,一把推开身边打算阻拦的茉莉,拉了旁边的衣服来自己穿戴。
茉莉只得瘪着嘴帮她整理。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沈濯从挂起的帐子里站了出来,先恭敬行礼:“张爷爷。”
张太医呵呵地笑:“嗯,是黑了,也瘦了。”
韦老夫人拿沈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叹口气,命人索性给张太医端了杌子过去,上茶点。
沈濯与张太医对坐,好奇:“您是听谁说的?怎么说的?”
张太医品茶吃点心,慢条斯理,急得沈濯抢了他的点心碟子,才哈哈地笑:“昨儿那俩给你看病的太医,是我徒弟!”
沈濯这下子放了心,笑了起来:“您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的事儿已经被宣扬得天下皆知了呢。”
张太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以为不是么?”
韦老夫人和罗氏都是心头一紧。
罗氏忙问:“怎么,才一天,竟传得这样快?”
张太医捻须点头,叹了口气:“邵小姐回到府里就把绣房砸了个稀巴烂。田家两姐妹从芙蓉园回去,也立即将此事告知了长姐府上。”
田家的长姐?
韦老夫人愣了一愣。
罗氏忙道:“可是嫁了鸿胪寺正卿赵大人家次子的田氏?”
张太医点了点头,叹道:“赵家的那位孔老夫人是个嘴最碎的人,昨儿晚上就将此事又告诉了她娘家。所以,光禄寺孔家也知道了……”
这下,韦老夫人终于体会到了罗氏在紫云楼上的头晕目眩。
沈濯捧着脸,皱着眉,半天才说了一句:“看来,我骂田家那两姐妹还骂得轻了。下次要再想个狠点儿的话。”
张太医呆滞。
罗氏一声怒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名声毁得还不够彻底?!”
沈濯懒洋洋地眼皮都不抬:“我就是觉得自己的名声还可以毁得再狠一点。”
张太医探究地看向沈濯:“二小姐想必也听说了皇帝陛下对您的期待打算?”
咦?这件事也尽人皆知了?
沈濯眯着眼睛凑到张太医跟前,低声问道:“张爷爷,这个事儿,你觉得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了?”
张太医还真的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几个。宫里的大概都知道了。但是,知道这个事儿的人,同时也知道,你不乐意,你爹不乐意,人家那位也不乐意。”
沈濯呵呵一笑,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敲:“那现在,这事儿,怕是再也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吧?!”
韦老夫人、罗氏和张太医,一起陷入了沉思。
第一七四章 两个阴谋家
张太医临走的时候,亲热地邀请沈濯:“你什么时候去我家玩儿?好好把你这一肚子坏水算计,教给我那孙女儿。那孩子傻得跟门口的木桩子一般。以后嫁了,不被婆家算计死?我为这个愁得天天掉头发。”
沈濯笑眯眯地令曾婶送他老人家出府:“这种事是天生的,全在遗传。您家那位姐姐,还是寻个没算计的人家好。”
罗氏都已经懒得管她了,面无表情地把药方交出去让给沈濯熬药。
韦老夫人索性回了桐香苑,令人:“去找个说书的女先生来,我以后得哄着自己开心了。”
见祖母和母亲都一副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的架势,沈濯莫名其妙地问窦妈妈:“我怎么了?不就是重新活泼可爱起来了么?”
窦妈妈呃啊了半天,转移话题:“小姐,您不是说奴婢的儿子回来,就给他寻个好差事么?”
沈濯又惊又喜:“你那儿子从西域回来了?”
说到儿子,窦妈妈自然是乐得一脸幸福:“快啦!前儿捎了封信回来,说这一趟特别顺当,大约再有个把月就回来了!”
沈濯拍手道:“好极了!我明儿就去找我娘说。”
窦妈妈疑惑了起来。
找罗氏说?
说啥?
六奴盯着沈濯吃了药,就逼着她躺下睡觉。
谁知玲珑在外头探头探脑的,令沈濯一下子想了起来:“隗先生在干嘛?”
玲珑顶着六奴吃人的目光赶紧溜了进来,悄悄地告诉沈濯:“正在指挥着人收拾外书房。荆四说,他还定了一桌清粥小菜,请小姐午食的时候过去。”
沈濯嗤地一声冷笑,道:“你去告诉外院,从今儿起,我吃什么,隗先生跟着吃什么;我吃多少,隗先生吃多少!”
玲珑懵懂。
六奴本来生着气,闻言绷不住笑了出来:“小姐受了风寒,刚才张太医刚叮嘱过,小姐这七日不得进荤腥。”
玲珑恍然,咯咯地笑:“所以,小姐打算出去见他么?”
沈濯点点头:“去,不过,六奴姐姐说的极是,我才吃了药,总要发发汗。你去跟他说一声,让他稍等。”说完,蒙着被子睡去了。
捉弄人啊?
玲珑高高兴兴地去告诉了隗粲予。
隗粲予眼巴巴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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