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心不在焉地想了一路,夜色已晚,几人也回
到了蓬莱殿。西岭月和李成轩由宫女带去各自安置,住的是门脸相对的两间院落,秦瑟则留下来服侍太后歇息。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西岭月也不敢赖床,早早起身去陪王太后用早膳。她梳洗完毕,刚走出小院,便听到对面院落里传来“咻咻”的尖啸声,似乐器一般清脆动听。
她循声走到院门处,一眼看到李成轩正在晨练。他一袭束袖黑衣随风而摆,手持佩剑身姿飒飒,招式也是云雷变幻,甚为精绝。
西岭月看得来了兴致,提起裙裾跨入院门,还没走近,李成轩已收起了剑招,命宫女端来面盆净手擦面。西岭月认定他是看见自己才收了招,心下不满:“王爷怎么如此小气,也不让我多看两眼。”
李成轩诧异回头,假装刚看见她:“原来是月儿。”
月儿?他以前从不这样唤她,都是唤她“西岭”。昨日在太后面前做做样子也就算了,怎么眼下还不改口?难道是因为旁边有一堆宫人?西岭月按住疑问,朝他邀请:“王爷这是练完了?那走吧,去陪太后殿下吃早膳。”
然而李成轩拒绝了:“我才练完剑,需要沐浴更衣,你先去吧。”
“沐浴更衣?那还来得及吗?”西岭月再问,却没有得到回答,李成轩径直回了屋子。
他这副态度让西岭月颇不自在,但想起两人是在宫中,也没多计较,便去膳堂陪太后用早膳去了。谁知她却来
得早了,等了半晌才见太后、秦瑟和李成轩一道前来,她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不过宫里的早膳十分美味,种类多,做法也讲究,西岭月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与秦瑟探讨起种种美食。饭后,两个女子留下继续陪太后说话,李成轩则借口要寻两本古籍,去了集贤殿书院,中午又传话过来说是与集贤殿郑学士一道用膳,有事请教。
王太后得知消息时颇为失望,朝秦瑟抱怨:“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心都野在外头了,陪我吃顿饭都坐不住。”
秦瑟便笑着安慰:“王爷是去集贤殿做学问,这是好事啊。”
“好事?”王太后欲言又止,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西岭月,“我听说你舅舅从镇海带回一名女子,姓郑?”
西岭月闻言心中一紧,想起郑婉娘曾是李锜的侍妾,唯恐王太后对她动了杀心,忙回道:“这里头有些误会,她与王爷之间没什么的。”
“哦?”王太后挑眉,“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她老人家对镇海的事情很感兴趣,能不动声色地找到话题。西岭月想起昨晚李成轩的暗示,自然不会说什么,正想着该如何避重就轻,她的肚子就像是救急一般,适时发出“咕咕”两声,一阵饥饿感随即传来。
这动静太大,王太后和秦瑟都听到了,后者连忙笑道:“看来县主是饿了,咱们也该用午膳了。”
西岭月顺势接话:“
咦?母亲不是说要来用午膳吗?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只听殿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大老远便知道月儿想我了。”正是长公主边说笑边跨入殿内。
秦瑟见到来人,开口打趣:“这才是母女连心。”
然而长公主竟没有接腔。
西岭月却松了口气。有长公主在旁,她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寻找各种话题,只用附和就成了。不是她冷血,只是她一想起玲珑的死,想起昨晚太液池旁的那一幕,她实在是对这个外祖母亲近不起来。
幸而有长公主打开话匣子,西岭月后头便很轻松,只需时不时地插科打诨,这一日便过去了。待到傍晚李成轩也从集贤殿书院返回,几人一并用过晚膳,西岭月便想随长公主回去。
长公主悄声劝她:“我晓得你住不习惯,可太后是你外祖母,她疼你,你受着就是了。你若走了,难道想让秦瑟分走你所有的宠爱?”
原来长公主对秦瑟的敌意如此之深。可西岭月心里清楚,自己是断断不能和秦瑟相提并论的。秦瑟与太后虽无血缘,却陪伴她老人家近十年,这份感情不是她这个半路回家的外孙女可比。就好像……她对义父一家的感情,要比对长公主夫妇更深。
长公主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是心疼她,遂叹道:“好吧,你好歹在宫里住满三日,三日一到,母亲便接你回去。”
西岭月这才应了下来。
往后
的两日里,长公主日日进宫陪太后用午膳,日子过得倒也极快,再无任何风波。李成轩也一直在蓬莱殿住着,但除却吃饭时他极少露面,西岭月并没有与他说话的机会,偶尔在饭桌上攀谈几句,也多是客气的玩笑话,没什么意义。
此外,西岭月明显感觉到秦瑟对她的态度有变化,事事关怀,极其周到。这种态度和她上次进宫时显然不一样,上次秦瑟待她也很亲切,但是一种客气的亲切,这一次则更加体贴,总是在王太后面前替她解围,教她该如何得体应对。秦瑟甚至还分享了自己当年初进宫时的感受,好让她安心适应宫里的生活和身份的变化。
西岭月不知道这种关怀是否与李成轩有关。秦瑟是受他所托,还是有旁的缘由?总之她断不会是趋炎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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