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惊蛇?”
沈氏心思玲珑,“莫非朝廷已有安排?”
见夫君神情微动,沈氏接着说道:“夫君且仔细想想,近来可有何古怪之事发生,朝中若真有了动作,不可能不露一点痕迹。”
若说古怪。
最可疑的便是忽然变脸的镇守太监了。
崔亮心中有了成算,便放下诸事,专心陪自家夫人叙叙家话。
这厢夫妻睦睦,千里之外,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却是不得展颜。
去年年末,好不容易从天花中逃得性命的太子殿下的生辰,宫内自然是好生操办了一番。
张仪华高兴之下,多喝了几杯酒。
若按前世,本该千杯不醉。
可来了大明,一国皇后,天天喝“烈酒”,成何体统?
顶多多喝几杯桃花酿。
味道清甜。
可偏偏生辰宴前几日,皇帝陛下找上了谢迁大人“指点迷津”,然后自行领悟之下,将酒掉了包。
于是,当晚,皇帝陛下便顺理成章地爬上了皇后娘娘的卧榻。╮(╯▽╰)╭
醉酒的佳人,不仅模样令人格外心动,在床第之上,也格外“热情”。
虽然第二天,皇帝陛下便被踹下凤榻。
连吃了十日的闭门羹。
若不是惊动两宫,估计“禁闭期”会无限拉长。
到底见上了面。
看着佳人的俏脸,皇帝陛下也能多吃两碗饭。
更让人狂喜的是,隔年元日(元旦),便诊出皇后怀有身孕。
可有句话叫,乐极生悲。
若按中官回禀两宫的话来说,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其涉事之人,确是万死莫赎。
皇后娘娘自元日怀孕,至今已有七月,按太医的医嘱,要每日走动走动,免得生产时胎儿过大。
前日,一直在坤宁宫院前走动的皇后娘娘忽然心血来潮,要到乾清宫探望皇上。
阖宫上下苦劝无果,跟乾清宫这儿张罗许久,确定万无一失,才一路扶着娘娘慢悠悠地来。
谁料,刚到殿门前,一本奏折眼瞅着往娘娘这儿砸了过来。
娘娘当场就动了胎气。
偏偏好巧不巧,奏折摊在地上,其上奏的官员一下子被娘娘记在心上。
娘娘盛怒之下道,“若是本宫的孩儿日后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必灭他满门。”
圣上听见动静也惊着了,连声同意,好歹将娘娘劝进殿里。
“虽然之后黄院判起先在娘娘面前再三保证,皇嗣无恙。但娘娘却是懂医的。”说道这里,中官一脸无奈,“娘娘当场就道破,日后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即便生下来,也会疾病缠身,甚至可能年幼夭折。”
听到这里,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连声念了念佛。
王太后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听闻皇嗣有失,想到早年死在万妃手上的皇嗣,自己贵为皇后,无宠无子,面上更带出几分憎恶。
“这等人,只怕与皇嗣命数相冲,怎可轻饶!”
周太皇太后不露形色,问道“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滇南豪绅勾结地方官吏以修治海口为名,强占民田,当地民不聊生。滇南永昌卫官员向朝廷举告,朝中诸公为此也是争论不休。不料事情还没分出对错,滇南镇守太监便上奏,举告的官员在家中得急症而死。但滇南巡抚却上奏称,已掌握实据,其乃是被黔国公暗害。”
中官顿了顿,说道,“陛下摔的乃是国子监祭酒上奏保黔国公的折子。”
周氏默然。
挥挥手,中官告退。
“太皇太后,这……”
周氏拍拍王氏手背,淡淡开口,“放心,乱不了。别的我不多说,皇后此番胎动,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替他们小两口把后宫看稳了,便是给他们帮忙。日后,便是落土,家族也不会遭大祸。”
王太后愣了愣。
“媳妇明白。”
坤宁宫。
侍奉的宫女架起半人高的厚枕,女官领着小宫女,先用湿帕敷在张仪华脸上,修剪的圆润的指尖轻轻地抵在张仪华的额角按揉。
温热的水气升腾,散去乏意。
张仪华忽然睁开眼,往日温雅的眉眼一瞬间锋利无比。
叫一旁候着的宫女很是心惊。
“娘娘。”
“把那奏折拿来。”
“是。”
“笔墨伺候。”
毫笔挥动间,满室墨香浸染。
临窗,一带着倦容的宫装丽人静静伏案书写,身后满架纸书,只愈发衬得佳人诗书风流。
如此一派清雅平和,叫怒气难平的朱厚照都不禁悄悄放慢了脚步。
看着淡然无波的张仪华,朱厚照发现自己进门前火灼一般的愤怒也渐渐褪却。
安静地坐在特制的软椅上,朱厚照望着案上的墨迹,隐隐觉得字迹潇洒,人更明达。
“照儿,能识得多少?”
朱厚照接过纸页。
磕磕绊绊地认。
“卿折中所言,无非……是……黑国公……”
张仪华噗嗤一笑。
爱怜地将不知事的孩童揽在怀里,点点小孩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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