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是个成年人了。总要学会把情绪收起来。
还好,在刚才,在那么孤独的时候,在那个漆黑的没有人陪伴的时候,还有人正在回到她身边的路上,有人正在外面想着帮她带晚饭。她还有舅舅,还有师父,还有……哥哥。
在不知名的某个地方,还有能用歌声治愈她的阿澈。
想到这里,晏若愚莞尔一笑,端起盆哼着歌去洗脸,留下安令惟一脸懵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她不得不承认,这乌龙一哭,宣泄了太多负面情绪。就算心里装着再多遗憾,她也能继续做那个洒脱的三小姐了。
她哼着歌洗完脸,冷不丁看见镜子里圆子的脸,“你干嘛?吓我一跳。”
“令惟说你今天又哭又笑的,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没事,就听歌听伤感了呗。”
“你想叔叔了?”
“想啊,怎么不想。”
也是,有的悲伤越不表现出来,越折磨人。
圆子点点头,“好受点了吗?”
“没事了。”都哭了一场,矫情也该有个度。
“那你去吃晚饭吧。”
晏若愚吃着肉夹馍又重新听了一遍《奉献》。维塔斯的声音比常望宇又多了一份神秘,是比阿澈更易勾起人心中悲怆的所在。而阿澈擅长的是令人感到安心。
所以维塔斯,这位海豚音王子,成为第不知道多少位征服了晏若愚耳朵却代替不了阿澈的歌者。
诶。
什么时候才能从阿澈带给她的音乐盛典中走出来。
阿澈。
十年前的那一天,当她置身于冰蓝色的湖水中,只是无意中的回眸,看见他身着藏袍从不远处的山顶扬鞭催马而来,直奔湖畔,最终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冲她挥手,对她喊“早点回来”。
那是甘南,青藏高原的东北缘。那里有翠绿色一望无际的草原,有重岩叠嶂绵延不绝的山峰,有纯净透彻能看到底的河水。那个地方离天很近,冰蓝色的冶海在群山环抱中沉醉,好似周遭人来人往的喧哗也再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那是黄沙漫漫的大西北藏起来的风情万种。青山绿水一早便宠坏了她的眼睛,让她再也看不进去任何艳俗的色彩;而那段时光每每与她相伴的歌声,干净、纯粹,像那个地方一样净化了喧嚣,也替她过滤了世俗太过嘈杂的声音。
后来她一直想再去一次冶力关,又怕去掉记忆的滤镜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惊叹,更怕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再也没有单纯去欣赏的能力。
她也一直没能再见过那个叫阿澈的男孩子,那时候总是叫她“小鱼儿”,总是白天教她骑马,晚上与大家簇拥在一起,跳舞、唱歌。
真是美好的时光啊。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阿澈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八岁,尚且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谈不上喜欢;八岁,三观还未成型,达不到惺惺相惜的高度。而她从甘南藏区离开的时候,也尚且没觉得他有那么重要,以至于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连什么纪念的信物都没留,连张合影都找不到。
晏若愚是习惯了告别的人。她会自动将很多人划为过客,希望他们好,却不愿意为他们的离开伤心。老晏说过,人的一生,要面临的“再见”太多了。
所以她自己也没想到一别经年,她连他的脸都不记得,却会依赖于他那能净化心灵的声音,怀念他清澈灵动的眼眸。
大概归根结底,她还是把阿澈当过客的吧。偏偏这个过客给过她很多快乐,让她记住了他。
一个在她记忆中很重要的令人舒服的有着干净气质的过客。
算了,也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个声音而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青春期变声结束后,只怕还没有常望宇接近她的记忆。
“小鱼儿?你又想什么呢也不理我一下!”
“啊?咋了。”晏若愚回头,“你说什么?”
“我问你今天!怎么没戴戒指!”安令惟指她的手,“戒指嘞?”
“和这身汉服不搭,就没戴。”
“少来吧你,你说,你是不是和你对象吵架了?”
“不……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对象?”
……
安令惟不信,“别闹,你那戒指一看就不是单戒好么!”
“那也不代表我有对象?”
“男戒你也没带来啊,难道不是你男朋友戴着?”
“男戒?我爸没给我。”
“不可能吧!叔叔一个大男人又对首饰不感兴趣,不给你难道还供起来啊!”
“不是,”晏若愚无奈地笑了一下,“原来这对戒指是在我爸给我做的一个小匣子里。后来我带了一个,他就把另一个挂脖子上了。再后来不知道他给谁了,我再没见过。”
“卧槽?你爸不会给你定了个娃娃亲吧?”
“定了定了呗。”
“……你怎么不早说!”安令惟郁闷的捶胸顿足,“我跟你们排长说你有对象让他别惦记了!”
纳、尼?
“令惟啊,”晏若愚摩拳擦掌,露出一个奸佞的笑,“你不觉得该解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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