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猛然按住心口,感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做,怎么……做才能重新帮她结丹?”
“你快去死呀,”青岑咧嘴笑道:“妖丹已经融入你的骨血,把你炼化了,自然就有了新丹。”
少年死死攥紧了扶手,眼里的血色似乎要溢出来将人溺毙,他低下头,像只脆弱彷徨的猛兽。
重伤的长老生怕他被刺激疯了,再牵连到自己,急忙出声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滕州守护神兽鸾鸟,还有百年即可化凤飞升,若可取得它的心头血拿来炼丹,定能结出包容万象的新丹……只是滕州地界,妖兽颇多,天下众多修士有去无回,你……自行权衡罢。”
***
桑梓手脚发软地靠在窗沿上,怔怔看着那片盛放的结香林。
三日前的清晨,云旗在她床榻边站了许久,紧接着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来过这间竹屋,只有一个耳聋的婢女每日掐着时辰来给她送饭。
桑梓轻轻叹了口气,她极力想改变眼前的困境,可却毫无办法。
难道要一直这么耗下去么……
“吱嘎——”外屋的木门好像被人推开了,桑梓撑着手臂刚要转头去看,却突然被纳入了一个血腥味极重的怀抱里。
那人紧紧抱着她,不准她回头。
“阿梓,我回来了。”
湿热的血逐渐浸透了两人的衣袍,桑梓心头一阵狂跳,颤声道:“怎么了,云旗,你怎么流血了?!快放开我,赶紧止血啊……”
背后的少年低低笑了两声,失血过多的声音有些无力,“我可能要死了呢,阿梓。”
“你在胡说什么?!止血啊……”桑梓快要疯了,想挣开他给人止血,却怕牵动他的伤口,一时竟急地快要流下泪来。
云旗将手放在她的丹田处,浓郁的妖力顷刻将人包裹,一颗暗红色的妖丹顺着妖力被慢慢引了进去。
桑梓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人终究还是舍了命来给她炼丹。
“我原先是想焚了自己,把完整的妖丹送归于你。”云旗将脑袋靠在她的肩窝上,似是笑了笑,“可是我舍不得死啊,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没想到,那鸾鸟太过厉害,同它争斗一番后,我还是要死了……”
“云旗你松手,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桑梓浑身颤抖起来,眼泪簌簌往下掉着。
“不要。”少年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语调温情而亲昵,“我现在太丑了,太难看,阿梓不要看。”
黏腻的血越来越多,桑梓绝望地流着眼泪,“你死了,我怎么办……”
云旗僵了僵,闻言有些狂喜却又慢慢沉寂,他苦笑道:“你看,你这般说,我怎么死得安心呢。”
“你混蛋……”桑梓哽咽地闭了闭眼,恨声道:“云旗,你就是个混蛋……”
元神逐渐开始晃动,这个小世界应该快要崩塌了。
这也预示着,云旗……就快要死了。
桑梓什么也顾不得了,趁着他脱力,急忙转过身,去看身后那人。
银色的锦袍浸满了鲜血,肩上、腹部,甚至四肢,全都布满了极深的伤口,随着呼吸,不断涌出汩汩的血来。
少年虚弱地伸手想要挡她的目光,却被桑梓一把抓住,满脸泪痕地盯着他。
“别怕……”云旗喃喃地安抚她。
桑梓颤着手,轻轻把人搂住,闭了闭眼,“没有替身,那个人真的是你。”
少年嘴唇越来越苍白,却还在努力睁开眼看她。
“我们原本是恩爱的夫妻,后来有了误会,你离开了我四十余年……再后来,你有了心魔,把你我都卷进了这个地方……”桑梓摸了摸他发凉的脸颊,眼泪越流越多,“你睡吧,一觉醒来,我会在另一个地方等你。”
云旗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断断续续道:“如果是我,我……绝不会、不会离开你,让你……那么伤心,相信我,一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桑梓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痛彻心扉道:“我信你,一直都信你……”
窗外的结香花还在开着,一如来时,结成如云如雾的烟霞。
(羲和绝恋完)
南镇杂谈(一)
华夏国是个崇信鬼神的古国,大至君王,小到百姓,人人都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家家户户皆备着香炉供品。
而坐落于国土中部,祁黄山上的青云观,更是华夏人悉数崇敬的道法圣地。
传言,青云观乃天赐于世,为万民降妖除魔,保天下海晏河清。
观中道法有成的散人不时便会下山游历,而桑梓,身为青云观中的师叔辈,坊间极其敬仰的长风散人。几个月前便离了祁黄山,一路游山观景,晃悠悠前往华夏国的边陲——南镇。
华夏包容四海,异族人与中原人相处融洽,南镇正是这样一个异族特色浓厚的地方。
桑梓穿过集市,略有些新奇地看着四周头戴银饰,身穿小裙的少女,觉得这般打扮颇有几分活泼娇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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