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火辣辣地头顶照着,麦地里的野草像是怎么都拔不完似的。
偏偏他们还不能偷懒,因为人家是按量来计工分的。他们拔了半天,连人家的三分之一也不到。
钱明华特地走过来提醒他们,“你们这个速度不行啊。你们每人都要了十个工分,应该一天拔完的,可照你们这个速度,今天哪里能完成?如果你们完不成,明天就得等你们把今天的都拔完才能重新给你们分任务。”
一个女知青用袖子抹汗,似乎要哭出来似的,委屈巴巴的,“这草也太多了。我们哪里干过这个呀?”
钱明华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黑着脸道,“难道谁天生会种地不成?我们也是从拔草开始干起的。如果你们不干活,就没有工分,工分不够是分不到粮食的。我言尽于此,到夏收分粮的时候,你们可别瞎嚷嚷。”
另一个女知青咬牙道,“刘秀丽,别说了,咱们还是干活吧。”
不干不行啊。革委会的人根本就不给他们做主,还让他们好好听生产队的话。
这些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就没粮食吃。这些日子,他们花空心思想跟社员们套交情买粮食。
可无论他们出多少钱买粮食,社员们就是不肯卖。
后来她用话套,才知道。原来这些干部们私下里给社员们下了死命令,不许私下卖粮食给他们知青。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能去公社告状说这些社员们拿粪泼他们。
那买粮食这种事情,连告都不行。因为这是投机倒把,是犯错误,人家拒绝你是正当理由。
刘秀丽有些不甘心,原以为下乡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还说是大有作为,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这是上当受骗了,可他们不敢说出来。因为这是上面的政策。
刘秀丽只能想办法写信给家里,请他们帮忙疏通关系,好让她回城。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知青们已经从刚开始的激进,转变为认命。
虽然干得还是不怎么快,可至少为了不饿肚子,还是咬牙坚持了。
刚开始的两天,他们只能吃自己带的一点干粮。后来到了第三天,村里的干部们终于大发慈悲。
按照他们现在的工分值预支口粮。
十个工分预支一斤,于是大家伙辛辛苦苦干了两天活才攒到的十来个工分,到最后也只能预支一斤红薯。
这一斤红薯只能吃个半饱。为了不饿肚子,大家只能努力去挣下一天的。
倒是没人再抱怨了,全都老老实实下地挣工分。
只是到了晚上,大家伙全都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些也不过才半大孩子,社会经验没有,只凭着一腔热血,哪里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最终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家里,纷纷写信回去,请家里帮忙疏通或是让家里寄些粮票过来。
当然他们要下地挣工分,自然是没时间去镇上邮局的。
有人就托到王守泉这边,请他帮忙送信,他倒是一口答应,甚至还问起其他人要不要帮着一起寄。
他一一接过大家递过来的信,看到他们连邮票都贴好了,封口也封好了。他扬了扬信,笑眯眯地对大家道,“你们放心,我很乐意帮你们捎信回去。你们都回去才好呢。省得你们老嫌这嫌那的,在我们生产队里瞎折腾。”
众知青脸都绿了。
这天中午,钱淑兰到大队仓库这边登记账目,王守泉正在查看邓兴明记的账。
王守泉听到她起知青的事儿,忍不住又重复一遍,“三婶子,你是说要选两个表现好的知青,到养鸡场扫鸡屎?”
钱淑兰点了下头,“这事等他们收到家书之后再宣布吧。”
王守泉有些惊讶,“为啥呀?”
他一直以为三婶对这些知青没好感的,所以才让他们下地。可谁成想,三婶居然肯让他们进养鸡场。
钱淑兰也是没办法。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哪里会老老实实种地呢,眼前的形势不过是因为被逼无奈。她叹息起来,“上面是不可能让他们回去的。短时间内这些人还能坚持,可时间一长,哪里还有那个毅力,估计会有人开始走歪门邪道了。”
钱明华从外面走进来,听到她的最后一匀话,纳闷起来,“他们能走什么歪门邪道?”
钱淑兰也只是听她奶奶说起过的。插队的时候,有许多男知青在乡下结了婚,等返城之后就音讯全无了。
还有些女知青嫁给乡下人,也生了孩子,回城之后连孩子也不要了。
据她奶奶说过,几乎很少有人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一去不复返了。
钱淑兰把接下来的情况一说,钱明华和王守泉瞪时变了脸色。
王守泉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他们这些人就不回去了?”
王守泉一直以为他们插个一两年队就回去了。怎么照三婶子的意思是长期扎根了呢。
钱淑兰略想了想,“短时间内应该回不去吧!过个七年八载的说不定能有机会。”
王守泉和钱明华对视一眼,心里都开始打鼓。
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年龄最大的都有二十,最小的有十五。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可不正是结婚的年纪嘛。长得白净又漂亮,比他们这些乡下小伙子,大姑娘长得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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