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开了一张方子避暑的药方子就走了,刚走到顾府的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老大夫,听闻顾大人病了,什么病?可严重?”
说话的是李勖身边的太监小安子,老大夫见他一身官家打扮,语气又极为关切,就未做隐瞒。
“顾大人是中暑了,倒不是很打紧。不知阁下是何人?”
“哦,我是顾大人的……同僚,她真的没事?只是中暑?”
“就只是中暑,不打紧不打紧,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老大夫连连摆手。
小安子再三确认顾兰亭没事,才转身去给李勖回话。李勖听闻只是中暑,一颗一直揪着的心才放下来。他没有下马车,隔着绿瓦红墙望了院内很久很久,才放下车帘,吩咐小安子启程回宫去。
他闭眼,甚至能想起院里隐露含香的杏花,风一吹便簌簌而落。
其实,他知道顾兰亭今日要回来,早早便在顾府门外等着了。天知道,他多么想那个能第一眼见到她、能抱她的那个人是他,可他不能上前,不能出现,甚至,以后还要离她越来越远。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觉得身体如今是越发无力了,心口阵痛又时不时的发作,快要将他磨成一个废人了。
天山奇险,朝廷派去寻那天山雪莲的人,死了一拨又一拨。他心知,那所谓的解药,怕是找不到了。又或者,根本就没有。
倘若那五位散之毒真的无药可解,他也坦然认命。
只是这天下,还有心上的她,他该怎么办呢?
真令他愁肠百结,却不得解。
***
顾兰亭醒来时已是晚上了,暮色四合,屋内数盏青灯俏,香炉烟袅袅。
冬暖正坐在床前给她扇着风,团扇轻轻摇着,微风浮动。
“冬暖,我想喝水……”
“来了,来了,小姐,慢点喝。”顾兰亭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冬暖见她气色好了许多,心里也高兴起来。
“他……来过吗?”顾兰亭看了周围一圈儿,问道。
“没……没有……”冬暖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有些不敢回话,她怕看到她眼里的失望。
“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来过吗?”
冬暖这回不说话了,可顾兰亭还是从她垂下的眼眸里看到了答案。所以说,她为他千里赴东境,孤身犯险,他都不曾来看过她一眼?不曾担心她一点。
这样的事实,她不想相信。
“府中一切可还好?翰林院那边呢?”
“……府中一切都好,大暑和谷雨把府里打点的很好。翰林院那边,周太保亲自去打过招呼,便也没事。倒是听谷雨说,那位叫李柽的李编修来找过你几次了。对了小姐,你还升官了,这次三军凯旋回来,满朝上下一派喜庆,与你同一批的翰林官们都升官了,你也升了日讲官。”
“升了日讲官,如此甚好,我可以进宫了。”顾兰亭嘴上说着好,却不见高兴,神色更黯淡了。
“ 小姐进宫做什么?”冬暖话接的快,问完才反应过来,小姐进宫,自然是为了见皇上的。
小姐怕是已经知道了皇上最近在选妃的事情。君恩难测,冬暖一时也看不清皇上是什么意思。可她分明记得,他对她用情至深啊……
“小姐,你别多想,街上只是在选宫女。皇上他可能是……可能最近忙于朝政所以没来看你,我给高集送信了的,想必皇上知道你是安全的,所以……”
“冬暖,选妃之事也属无可厚非,你不必刻意哄我。其实途经扬州之时,我就已经看到,官府在选美了。”只是她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在给李勖选妃。“冬暖,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顾兰亭风轻云淡地换了话题,神色平静得可怕。冬暖知道,她心里一定压抑了许多情绪,不愿表露出来。
“有的有的,柳公子和春生在厨房里给你做呢!”冬暖笑着,侍候顾兰亭起身。
顾兰亭勉强笑了笑。
周勃登门拜访时,便看到顾兰亭正与几个丫鬟仆从一桌儿吃饭,厅堂里一副和乐的景象,叫他颇有些讶异。
其时饭局将罢,桌上盘子俱是一干二净,竟然无一点儿剩饭剩菜。
见周勃来了,顾兰亭立即停下了筷子。
“下官见过周大人,大人正厅请。”顾兰亭示意柳还行等着她,自己引周勃去了正厅,看了茶,两人皆落了座。
“看顾生平平安安归来,老夫我就放心了。我听辛忖说了,此去东夷救皇上,包括收复东境五城,还都多亏了顾生,顾生真是有勇有谋啊!”周勃喝着茶,夸着面前人。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对了,老夫准备了些薄礼,权当庆祝顾生劫后余生了。都是些治肺病的药材,顾生一定要收下。”周勃知道顾兰亭被困在富桑王庭的事儿,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便寻了几样名贵的药材送给她。
“谢大人!”顾兰亭见药材也不多,就收下了。
“这次顾生以身犯险救了皇上,想来宫中还有诸多赏赐。听闻最近又升了日讲官,以后前途必定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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