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把枪要饮血。”辫子兄掂掂手里的得意兵器,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枪能杀人,可凶念却在使枪人的心里,你怎能说人之伤是枪之过,分明是意之恶!”我看不惯他那副伪善的模样。
“踢馆比武别说受伤,就是打死也有可能,敢来就要输得起,我家公子好心才给你们医药费,拿了银子快走,别不识抬举。”胖子开始骂骂咧咧。
太瞧不起人。我的火气被激起来,唰地一声,长剑出鞘,我用剑尖指着辫子兄,说:“敢不敢再比一场?”
胖子抢着说:“公子刚比过一场,体力不济,不如我来会会你。”
辫子兄见局面胶着,欲出言解围,我不给他机会插嘴,把剑尖移向胖子,应道:“好。就跟你比。”江湖规矩,应战了就不能撤回。
胖子轻蔑地一笑,仿佛胜券在握,全然没把我放在眼里,一回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柄长剑,乌钢锻造,分量不轻。
“剑对剑,倒也公平。”我抖动剑身,挽了个剑花,朝胖子右腿刺去。
“小妞,只要你能挡住我三十招,就算你赢。”胖子大声说。
他腿法一变,一跃而起,转守为攻,从上方杀来。我向后弯腰,用一招月影横斜,挡住他的来势。双剑相撞,剑身微颤,这胖子力气不小,我得用双手合力才抵得住。
“老金,适可而止,别伤了那姑娘。”辫子兄在旁边插嘴。
“是。”胖子答应了一声。
“少瞧不起人。”我憋住一口气,把剑招和脚法的变化速度加快了一倍。既然那胖子力气占优,我就要以快取胜。
爹曾说过,我若能专心再练十年,绝对能成江湖第一剑客。二师父的剑法虽是一流却也不敢自称江湖第一。爹这么说我,是因为我有五位师父:爹擅刀,臂力出众;二师父擅剑,招法独特;三师父擅枪,腿法一流;四师父擅鞭,身法无敌;五师父使暗器,眼力第一。我从小就只学他们身上最精的本事,合于一身。爹说,我有悟性,就是不肯吃苦勤练。
过了几招我便知道,胖子是使剑的高手,可也只练过这一种兵器。江湖人大多如此,毕竟样样通比不上一样精。刚刚与达瓦过招的时候,辫子兄出过两招非常巧妙,都是用枪,那两个招式是我在三师父那儿从没见过的,便暗自记住了。此时与胖子的比试陷入缠斗,虽然不落下风却也赢不了,我没吃饭又是女人,拖得太久力气耗尽,肯定不胜自败。于是,我看准胖子变招的空隙,猛然转换手法,变执为握,把剑当枪来使。整个人擦着地面掠过去,从下往上刺向胖子的裆部。胖子釜底抽薪,偏过身用脚直接踩向我的手腕。我早料到了。腰部一顶,双腿顺势夹住胖子的一条腿,用力扭转,锁紧,胖子的身躯失去平衡,想用手撑地,我的剑尖早在落手处等着刺穿他的手掌。胖子围魏救赵,来不及收手,索性挥剑刺向我的咽喉。刺中手掌死不了人,刺中咽喉却会当场毙命,胖子逼我挥剑格挡以自保。我却丝毫不退。
“夕颜小心——”达瓦大喊。
“老金停手——”辫子兄也大喊。
离得太近,我能看到胖子吃惊地张大了眼睛和嘴巴。他想不到我竟然不躲。他想收剑,可剑招已经用老,收不回了。
两剑同时见血。
最后一瞬,我将身体向后折成了一个圆环,头顶已经碰到了鞋底,同时双腿绞扭,手臂横伸,整个人弯成近乎不可思议的弧度,这才险险避过胖子的致命一击,却差点儿被削去了半边耳朵。耳廓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脖子一直淌到胸前。好在胖子伤得比我更重,我的剑尖像穿肉串一样扎透了他肥厚的手掌,血流了一地,难为胖子竟没呼痛,只嘶嘶地吸着凉气,倒是个硬汉子。
达瓦冲上来,心疼地查看我耳上的伤。
辫子兄也赶忙过去扶他的跟班。
胖子用一块汗巾按住手掌的伤,竟还走过来,朝我行了一礼,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老金认输了。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逯夕颜。”
“能否知道姑娘师出何门?”胖子问我。
“我是‘燕山五鬼’的门下弟子。”江湖中比武,询问师门也是常事。
辫子兄竟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这是逯姑娘赢的彩头。”
这武馆看着就不缺钱,又害我们俩都受了伤,我也不必跟他客气,大大方方地接过银票,道一声:“多谢。”
“后会有期。”辫子兄说。
“承让了。”我略一拱手,与达瓦相携离去。
一百两银子的代价是我和达瓦身上各多了一道伤疤。
“都怪我学艺不精。夕颜,总要一天我要成为第一高手。”达瓦对着我的耳朵立下誓言。
“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伤在耳朵上用头发盖住就行了,又看不出来。”我撩撩头发,真心觉得无所谓。
“等找到父母,我就带你回乌兹去结婚。”达瓦认真地说。
“结什么婚?”我吓了一跳。
“不是你说的,我赢了你,就得娶你。”达瓦一脸迷惑。
“傻弟弟,我逗你的。又不是比武招亲。”我笑着戳他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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