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迷并未做声,只是默默接过宁芷手中的彼岸花,很快,一只花环便做成了,宁芷拿过花环,取下凤冠,改将花环戴在头上,红艳的花环与如火的嫁衣交相辉映,竟比那凤冠,瞧着更要般配许多。
“拓之哥哥……”
宁芷坐上了渡船,临走时,她转过身,对着穆迷浅浅一笑地说:
“后会无期。”
船夫撑着木船,晃晃悠悠地越行越远,穆迷一七尺男儿,却是拿着手中剩下的一朵彼岸花,哭得泣不成声。
他不知自己如此深爱宁芷,亦不知宁芷竟也是同样待着自己。
从前看着晃晃悠悠离开的马车,穆迷还能够从宫人的口中听到有关宁芷的境况。
此后,这载着宁芷晃晃悠悠离开的渡船,却是真的将两个人的缘分,就此斩断了。
看着穆迷的这幅模样,何慈突然想起,在离开那座合葬墓的时候,宁芷对自己说:
“被锁着的前三十年,我恨透了穆迷,他当不起我从前那般的喜爱,是他辜负了我。到了后三十年,我却不再恨着穆迷,生死是活着的人才会执着的东西,我一死人偏生执着,岂不好笑?”
当时何慈问她:
“你不恨他了吗?”
宁芷道:
“因爱才会恨,曾经有多爱,后来便会多恨。”
因爱才会恨?
因恨才知爱深?
何慈不知道宁芷是否猜到了真相,因为穆迷千叮万嘱不让自己告诉宁芷,可是看着宁芷离开的背影,看着穆迷这般伤心的模样,穆迷是个多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啊,这样的人却会当着众人哭得鼻涕眼泪一把,再也顾不得狼狈再也顾不得风度,必定是伤心到了再也克制不住才会这样。
何慈心想,或许宁芷已经猜到了。
可是猜到了,也回不了头了。
所以她听到莫迷对他说“你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至死不休。”这句话的时候,反倒是笑了,好像身上背负的千斤包袱终于落了地。
她带着穆迷给她做的花环离开,去投胎。
她临走的时候对着穆迷喊了一声“拓之哥哥”。
那是她在对往事做一个了结。
穆迷手中的彼岸花,突然发出了白色的光芒,于这终年无光照的三生河畔,甚是耀眼,紧接着,彼岸花犹如活了一般,从穆迷的手中飞了出来,停顿在空中,渐渐变成了一块白色的石头。
“穆迷!如果你两百年之后,还是忘不了宁芷,你可以再去找她!轮回不可怕,失去记忆也不可怕!在这世上,没有什么要比一个人的信念还要坚固的,只要信念足够坚定,便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一辈子做不到,还有两辈子,两辈子做不到,还有世世代代!如果你对宁芷的执念足够深,你一定可以再见到她的!”
白石出现的时候,我和阿鬼身上也开始泛出一点点的白光,我知道我们恐怕马上要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次会这么快,明明上次石红出现的时候,我们整整过了两日一夜才穿越来了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穆迷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话给听进去,穆迷给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印象,便是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身形挺拔,剑眉星目,身上带着皇家的天然贵胄之气,有不乏隐隐战场杀戮的煞气,竟是很好地将一个书生和武者的气质融汇在身上,且没有丝毫的冲突。
何慈想,这么俊朗的一个男子,难怪宁芷失了忆,也会再次爱上。
第28章 生死咒(一)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一个月,慈雨寺后山上已有好几处土坡因被水冲刷而坍塌,给农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到了这一日晨起,雨势却是越下越大,等到了下午,颇有倾盆之意。
慈雨寺门口来了一辆很是雍容的马车,从马车内下来一黑袍男子,男子身形十分高大,面色却异常憔悴,一下马车,便有小沙弥迎了上去,轻车熟路地带这个男子朝着住持的住处走去。
慈雨寺的主持年岁颇大,一把花白胡子分外显眼,见到黑袍男子,双手合十,不卑不亢地说道:
“莫将军已有半年不曾来老衲处,今日冒雨前来,可是心疾又犯”
黑袍男子解下身上的披风,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主持方才所问。
“依旧是家姐?”
“是。”
“唉,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那主持摇了摇头探口气,在屋内点上了檀香,道:
“将军的心疾,旁人外力根本不能左右一二分,唯有将军自己看破,方能解脱呀。”
“我看不一定。”
说话之间,屋门突然被打开,走进一女子,女子相貌端正,身后还跟了一个男子,穿着一身僧袍,正是何慈与阿鬼二人。
何慈与阿鬼此来穿越到了一处勾栏院,偏偏砸了一窑姐与恩客的一场云雨,被勾栏院的老鸨命人狠狠打了一顿,好不容易才从狗嘴下逃脱了出来,却在路上遇见了莫将军的马车,马车在雨中疾驰而过,却带着一团黑云,何慈与阿鬼直觉事情古怪,便一路跟到了慈雨寺,有了先前这一幕。
“你们是何人?”
莫将军面上神情未变,周身却起了一股阴鸷的气息,何慈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着痕迹地躲到阿鬼身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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