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丫头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还是心有戚戚焉的申请,张子衿不敢多想,赶忙朝着那丫头的屋子跑去,等到了的时候却只看见两个奴才在清理东西,细问后知,寡母与她的两个弟弟带着她的尸体已经走了。
“才没走多远,你现在追上去的话,应该还是能够追得上的。”
确实追得上,寡母与幼弟,没有车,全靠一张席子来拖死人,等张子衿赶上他们的时候,几人才刚走到了张府后门不远处的街角。
“请等一下!”
那丫头的母亲年岁不大,可是看着却甚是苍老憔悴的样子,鬓角已有不少的白发,两个幼弟,一个六岁,一个十岁,都是瘦瘦弱弱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子衿,谁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这位姑娘……”
“这点散碎银子,为她买一口棺材吧,总不能让她死了,连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
张子衿没什么能力,唯一仅有的,也不过是平日里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几个散碎银子,这些银子至多只能够让寡母买一口质量次劣的薄棺,除此之外,往后该如何生存,幼弟能否长大成人,寡母能否颐养天年,却是实在爱莫能助的。
“谢谢……谢谢……”
寡母哆哆嗦嗦地捏着银子,跪在地上,除此之外,她亦无以为报。
“回吧。”
张子衿又掏出身上藏着的一张饼子,那本是她今天中午的干粮,放入那十岁的哥哥手里,不忍留步,转身跑回了张府。
第30章 生死咒(三)
回到张府的时候,张子衿正面撞上了张夫人。
张夫人穿了一身锦缎的华服,衣襟和袖口处都绣了流云的刺绣,这种刺绣是蜀地的特产,唯有拥有了十年以上刺绣经验的绣娘,才能够完成一整副的刺绣流程,在帝京,有这种刺绣的衣服,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
张夫人一副方从外头回来的模样,打量着张子衿,皱眉说道:“张府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整日里穿着一副寒酸模样,到处丢人现眼,是想要昭告天下,我堂堂丞相夫人,是个虐待庶出小姐的小气之人吗”
“不是。”
张子衿从小就怕这个大夫人,总是觉得她的眼睛里面,仿佛随时就能够飞出刀子将人凌迟死,遂每次与这个夫人正面撞上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尽量回避与这个大夫人正眼撞上,以往这个大夫人倒也未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可今日却不知怎么的,好似卯足了劲要鸡蛋里挑骨头,数落张子衿的各种不是。
“把头抬起来!”
大夫人的声音不大,却自带着一种气势,张子衿不敢违背,小心翼翼地将头抬起来,还未抬眼看,便猛地受了大夫人身旁那嬷嬷的一巴掌。
这个嬷嬷是将军府里陪嫁过来的下人,从年轻时候就一直贴身伺候着大夫人,自小就学武,身强力壮,打两三个人完全不是问题,更别提像张子衿这样小身板没长全的丫头,当即就把张子衿打得眼冒金星,耳鸣发晕,跌倒在地上。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挨了打,张子衿却不敢反抗,知道这个大夫人是你越挑衅她越吃苦头的性子,便也默默吞下了一口血,摇了摇头,道:
“子衿不知。”
“你不知?”
只听见大夫人一声冷哼:
“果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你娘是勾引人丈夫的贱蹄子,生下的女儿更出息,才十几岁,就知道去勾引自己姐姐的未婚夫了!”
大夫人的女儿,丞相府的大小姐,张子茗,早年间指婚给了当今的三皇子,后来因为三皇子的母妃去世,为守孝将婚期延后了三年,算算日子,等到了开春的时候,便也是成亲的日子。
可是,这事怎同自己扯上了关系?
张子衿甚至连三皇子长得圆的扁的都不知道,梦里勾引的人吗?
“哑巴了吗!”
这件事情,无论张子衿怎么辩解,大夫人都已经先入为主,觉得她就是干了那伤风败俗勾引姐夫的缺德事,命人将她狠狠打了一顿,美其名曰是教规矩,却将人打得浑身没一处好肉,血肉模糊甚是惨烈,后又将子衿关到了柴房,下了命令,谁敢给她送吃的,就一起受责罚。
如此,连一个去悄悄探望的都没有。
明哲保身,在这自己的性命都没法做主的地方,也是怪不得别人冷血冷情。
到了夜间,柴房的门不挡风,呼啸的寒风不停歇地灌入柴房当中,张子衿裹了裹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那稻草杆子铺了厚厚的一层,张子衿将自己埋在里面,在墙角蜷缩成了一团。
“姐姐!”
“姐姐你听见我说话吗?”
“姐姐!”
稻草杆子不抗冷,地面又硬得硌人,加上白日里被打了一身伤,当夜张子衿就发起了高烧,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门外喊了自己好久,又过了一会,好像有个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个人用手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之后,口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脱下了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再之后的事情,张子衿便不知了。
“阿宁,姐姐没事。”
即便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张子衿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来的人是阿宁,还是依旧想要安慰弟弟,姐姐没事,阿宁不要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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